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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仙藤】在我前面的那个人   By: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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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教刺猬

花命仙命三命藤命洋命神命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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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8 03: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文是自己在SDmemory存的文,年代较久,现在也联系不到作者大人了~~

本着与大家分享的初衷~先把文文搬来啦,在此向作者大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如果作者大人有任何异议,会请版主立即删除此文,还请作者大人多多见谅呦~~~
———————————————————————————————————


(这是一年前
文了,一年之后再看,当时的心情还感同身受,
道却已经不是我现在理解的仙道,
藤真
也不是我此刻眼前的
真了。对着这里的他们,只能道一句似曾相识了。我很羡慕那些人,在她们的笔下藤真是一个很坚定的形象,数年如一日,我读她们的文字,觉得画面感特别强,觉得藤真就是这样的。但遗憾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自己是个特别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随着身边人事的变化,他的样子也跟着一起变了,当然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觉得他是彼时彼刻的自己能理解的最好的样子。

能找到这里特别高兴,这些天来一直都潜水读文,不是不想回帖,是好像离这种日子太远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这里的大多数大人们应该都和我一样伴着他十来年就过来了,其实我现在想想心平气和的日子是最幸福的,如果现在再开始写新的文,也不要再生离死别了。不知是不是有这样的原因,论坛里的文大都是甜甜的,不是小女生时候那种王子+王子的蜜糖似的甜了,而是会心的平淡的带着生活气味的幸福。当然因为这个文是一年前的了,所以。。。还是= =

他对我真的很重要,即使磕磕绊绊,爬墙无数,依然很重要。在这个坛子里,我是来找他的。

找一个坚定的他。)



我现在回头想,每个人年轻时代的记忆中,应该都或长或短的有过一个可以长久注视的背影,一个仿佛永远都走在前面的人,一个所谓的
青春
期的引路者。因为这样一个角色的存在,你的少年乃至青年便有了奋斗的动力和方向。慢慢的,你习惯了追逐与仰望,习惯了时不时的眯起双眼,心怀感恩的看着你前面的那个人,习惯了你们间无声而温柔的交流。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往往是你又一次忍不住需要追寻他的方向,却发现他神奇般的消失了,干净彻底的仿佛你做了一场无聊的梦。于是,不得已的,你脚下的路又成了你唯一而孤独的旅程。你学着象他一样,坚定而沉着的做出你人生的第一个决定,带着他留给你的烙印,然后又开始慢慢的,习惯了目空一切的走路,忘掉你曾经是怎样虔诚的期待着一个背影,而这时,你身边的人开始欣喜的说,你长大了。

我时常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十五六岁时走在我前面的那个人。那是一个清瘦的背影,头发飘逸柔顺,却留着一个毫无个性的国民发型,很有层次又很乖,风一吹流海会齐刷刷的倒向一边。他喜欢斜背一个大大的绿色运动包,然后把双手插在校服的口袋里,说再见的时候会扬起左手,在空气里轻轻一挥,如果心情好,也会回头对着你愉快的说“Jia”。

这个短短的音节总是被他念的有些像“Ciao”。

现在再想到这些的时候,我总想要把手里的公文包扔的越远越好,脱下西服解开领带,好像只有抛弃了世俗的形式,我才能重新脱开这沉重的身骨,无忧无虑的回到那种最接近年少时的心情中去。

那个时候怎么会注意到他,很奇怪,大概是觉得他学生教练的身份毕竟有些特别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猜测他是标准的摩羯座,刻板顽固,冷静执著,后来才知道他竟是个双子,我记得那时自己很傻的用刚学过的英语句型叫到“you are the last gemini in the world”,他咬着冰糕坐在秋千上看着我大人般的微笑。

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个人真是个典型的双子性格,而且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无论他有没有双重性格,都不存在非要将两者都展示出来的义务。当然,很久以后我也的确了解到了他身上疯狂偏执的另一面,只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我们以前很喜欢去体育馆边上的公园,坐在秋千上看来来往往的人。第一次私底下见面也是在那里。那还是我高一的时候,陵
在县大会最后一场决赛里败给了翔阳,冲击全国大赛的努力又一次落空。解散后我一个人晃到了公园里。我的球队输了,我却被冠上了最佳新人王的称谓,明明是不屑的,得来却不费功夫。我这样想着,可能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某种嘲讽的意味,因为这时迎面走来的藤真叫住我后,扬起眉毛,玩味似的看着我。后来我们又有机会聊起这次初遇,他说那时我笑出了中年人才有的世故味道。我说彼此彼此,然后我们便看着对方,多少有些令人喜悦的默契一笑。

我们沿着内湖的椭圆形堤岸走了一圈又一圈。那是一条后来我们频繁走了两年多的路,之后就好像一下子厌倦了似得,至少在我,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公园。我们随意聊着,大多还是个自球队的事,再有就是家里的情况。后来我们都累了,买了饮料席地坐在坡度较高的草坪上。天色有些暗了,公园半角的景色尽收眼底,又清晰又朦胧。藤真的目光落到我们随手扔在草上的运动包上,抱着膝盖忽然感慨的说:“仙道君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我不解的问此话怎讲?

他笑笑说我毕竟是敌队的队长啊,何况下午我刚赢了你。

“是翔阳赢了陵南。“我纠正说。

藤真愣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了眉毛。这是他的招牌表情了。眉头扬起,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微微往右上翘,惊讶,赞许,好奇或者疑惑时他都会这样。他就这么看了我一会儿,转过脸后似乎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恩,说的也是。”

再后来打完球,倒是常常一起去那儿坐了。有一次他和我开玩笑,要我做一个心理测试,大概就是说出自己对猫、狗、秋千之类的想法。最后说到秋千的时候,我想到每一场比赛后与他在公园里度过的午后时光,便自然而然的说秋千对我来说就是与学长一起的回忆。下一秒他手里的饮料砸在了地上,蓝色的液体流了一地,随后便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他先是看着我,笑得说不出话来,努力的想要平静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只好用手捂住胸口。我疑惑的坐在一边,琢磨着让他乐成这样的笑点却不得要领。好不容易他稍稍有些恢复,右手扶住我的肩膀借着我的力量坐直,他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眼角是来不及隐去的笑意,树影斑驳中他的脸浮现出优美的波浪样的阴影。因为笑得厉害平时柔和的五官凑在了一起,好像终于有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调皮和天真,我莫名的问学长在笑什么,他一听我的话又笑了起来,肩膀微微的抽动着,从牙缝里努力挤出一连串的抱歉,最后终于断断续续的说,仙道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哟。我好笑的问我说了什么,不都是在做你的题么?他挤了挤眼睛说是啊,抱歉好像是我误导你了呢!因为书上说对秋千的看法其实是你对性的看法呢。说完他用手推了我一下,仙道,你可别这么想哦。

我的确是吃了一惊,有些意外藤真会突然说这些,下一秒令我更吃惊的是自己居然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他还没来得及伸回去的手臂。

“干什么?”他不笑了。

“我不知道。”我老实的回答,我们僵持了几秒,我问他:“这样想又会怎样?”

他的眼神瑟缩了,一用力抽回他的手,犹豫了一秒不客气的在我额头上拍了一下,我开玩笑的,你胡说什么!

现在想起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那时起变得微妙起来的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理解,他是怎么做到在我面前若无其事的谈起性这个话题,又为何在我稍进一步后便丢盔卸甲的逃跑。后来有一天,我醒来后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发呆,一瞬间恍然大悟。那时在我们两人中,他一直在主导着我们的方向。如果说每个人在自己的青春期都必然要犯错误的话,我想他那时一定也这么想,所以试探后便立刻不遗余力的要阻止我们之间再一步的错下去吧。现在想想真是有些令人伤感的讽刺,想来他在如何拒绝我上花的苦心并不比我在如何追逐他上花的要少吧。明明是喜欢的,却又必须执意的拒绝,他那时该是受了多大的煎熬呢?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之间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有了第一次,我也抛开了顾忌,时不时拿我们的感情出来调侃,藤真也习惯了拒绝和讽刺。我从来不把话挑明了讲,藤真也从来不反驳的不留后路。说来好笑,这样的关系就一直延续到他毕业,而当时的我们,仿佛都满足于这半明半暗的处境,好像再也想不出比这样更令人感到自在,轻松的相处方式了。青春期的躁动,学业和社团的压力使得很多事来不及由我们细想,我其实是个挺胆小的人,何况我向来知足。

当然也有些忍不住的时候。

高一的圣诞节是我一个人来到神奈川后过得第一个节日。假期不想回家,爸妈在电话里说着有的没的,对我的决定很有些责难的意味。挂上电话后我一个人怔怔的坐在房间地板上,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哭。有些情绪突如其来,却强大,它甚至不需要一句话,一首歌,或者一个照面来催化,它就这么的来了。作为一个孩子,你尽可以看清楚很多东西,尽可以从小担着早慧的光环,但这并不代表你不会有失神的时候,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我打开电视,把综艺节目的音量调到最响,却发现里面花花绿绿的男女的脸此刻统统令我厌烦。

我想见的是他。

后来就打了电话,没头没脑的,也想好了被拒绝后该怎么下台,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我听到他和父母商量的声音,虽然他应该是捂住了话筒,但离得近,“好朋友”,“一个人”,“很快回来”这些字眼迷迷糊糊的蹦进耳朵。我们最后约在市中心的广场上见面。

赶到的时候,藤真已经到了。也许是时间与场合的特殊,至今我都能清晰的想起那一天的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黑色的绒线帽和手套,没有带围巾,于是左手轻轻的拉着风衣的领口。灯光的映照下,他远远的独立出来。

情不自禁的遐想,如果我们是情侣,那一定是街头最美的一对。

说着抱歉的话,他笑笑说没关系,家里都是很传统的人,圣诞对他来说只是个普通日子。我们沿着布置精美的橱窗走走看看,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问,阿彰你没事吧?

他通常叫我仙道,有时也说笨蛋或者白痴,严肃的时候会叫我的全名。那是他第一次叫我阿彰。

我说啊,没事,只是很想你。

他很轻的“哦”了一声。

我们走到一个巷子口,我推了他一把,把他带进来个无人的支路,他没有异议,半靠在墙上看着我,我抬起他的手脱掉手套,然后把它们握在自己手中。

零星的雪珠飘在我们的头发和领口上。

他可能是觉得有些冷,又或者是某种微妙的羞涩,总之他微微耸起肩,并缓慢却不间断的用右脚轻搓地面,过了一会他抽出了手。

仙道彰
啊,他拖长了音节叫我的名字,从我手里拿过手套轻轻在我的肩膀上敲了一下。我测了头看着他,在一片耀眼的红色灯光下他的脸泛着淡淡的橘黄,显得特别漂亮,深褐色的头发一股脑儿的塞在绒线帽子里,只露出凌乱的几根刘海,更使得他眼睛看上去大与明亮。那双湛蓝的,在人流涌动的街头波光流转的眼睛安然的看着我。

“彰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嘴角朝右上角翘了翘,“人生就像是在吃甘蔗,你总要想办法把甜的吞下去,把难以下咽的吐出来。如果因为太贪图甜蜜而不停的嚼,那么最后你就会吃到满嘴的渣。”他说完垂下眼睛,牙齿藏在嘴唇里轻轻摩擦,看上去像是在有节制的练习着微笑。我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他站着没有动,微凉的左手抓住了我本要放在他要腰际上的手。“学长。”我闭上眼睛用最真实的声音和情感喃喃的叫他,于是它们听上去便好像黄昏倦归的飞鸟留在天空暗淡的痕迹,沙哑而晦涩。他愣了愣,放开了抓在我手腕上的左手,转而将它抚上我围着围巾的脖子,大拇指在我的耳垂下缓慢的打着圈。不过今天是圣诞。他的声音浸透了忧伤的无奈,以及期盼的兴奋。

今天是圣诞。我重复着他的话,那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忘我的,紧紧的拥抱彼此,今后也难以再有如此静止的时刻,用心的甚至没有一丝情欲的渴望,只剩下最纯粹的相互需要和最克制的放纵,在这个本该温暖的红色日子。我拥着他,感觉眼里有热热的泪涌上来,它来的突然,却又那么顺理成章,以至我的鼻子感觉不到一点酸痛。我感到彼此的肩膀在微微抽动着。


那一年的圣诞假期仿佛格外漫长。白天一个人赖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很想念学校,很想念队友和教练,很想念他。整个假期我们都没有再联系,我却总忍不住猜测他的行动。索然无味的一个礼拜过去之后,冬选赛就来了。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我错过了集合时间,飞奔到体育馆事时正看到翔阳的队员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看表情似乎轻松赢了一场比赛。藤真朝我挑了挑眉,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刻我微笑着低声说,学长,一会见。他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种被感动的笑容,“好的,仙道君也请加油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依然像平时道别时那样,扬起左手在空中挥了一挥。

那个时候我已经是队里的王牌后卫。有时候我们也会去学校附近的球场打球。一对一或者随便组队,翔阳队里的几个高个子也经常会加入我们,藤真和他们的感情很好。有一次只有我们两人,那天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进攻时被我抄走了几个球。打完球后他没有马上走,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怎么了?”

“仙道,你有没有想过打后卫?”他可能自己也觉得有些唐突,皱着眉一脸挺别扭的表情。

“当然没有。”我好笑的看着他,“你觉得田岗教练会舍得让一个190,灌篮当切菜的天才去当后卫吗?”

藤真白了我一眼,继续认真的说:“我只是忽然觉得,为什么后卫一定要是小个子。你有高超的运球技术,速度也不差,个子高视野更开阔,你做后卫说不定是出奇制胜的法宝呢。”

“你琢磨这个多久了?”

“啊,不是,突然想到而已。”他一下脸红了,拿毛巾狠狠擦了把脸,声音混在纤维里闷闷的“再说
牧绅一
个子也并不矮,你和他对位的话,身体上不会吃亏。”

“可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我们也对位了,就现在来看我比你高比你壮,理所当然的赢了你,你岂不是要恨死我,从此不和我往来。”

他失笑,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走了几步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刚想回头,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来,“何况,球场本来就是我们最近的距离了。”

“是吗。”我转头看着他,知道自己用的绝非上扬的语调,藤真也就不再回答,耸了耸肩。

后来就真的改打后卫了。田岗教练听到我的建议后思忖了片刻,又让我和植草对位演练了一遍,然后便两眼放光的拍着我的肩连说仙道你的确是个天才。

当然后来因为我们两队都不愿意回想的原因,我终究还是没有机会和他在真正的赛场上一对一的较量过。

高二那年的冬选赛横扫了武里,看了一下半决赛的对阵表,翔阳和海南抽在一组。我挠了挠头发,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失望。

小跑着去我们经常坐的秋千那儿,远远看见他低着头专注的看试卷,双脚在地上搓来搓去,搞得秋千摇摇晃晃的。

“你真有本事,这样都不会睡着。”我过去调侃他。

“等你高三了,自己去体会。”他笑着把试卷仔细折好放回书包里,“想睡都睡不着的感觉。”

“现在就已经这样了,天天晚上孤枕难眠啊。”我一屁股坐上旁边的秋千,晃得它吱呀吱呀的响。

“赢了?”简单的岔了话题。

“当然。”我递给他一瓶休息室里拿的饮料,“我看过对阵表了,你又得和阿牧那家伙硬抗了。”

“和谁不是硬抗啊?论综合实力翔阳在四强里是最不占优的,不管和谁都是死战。”

“拜托不要一提到比赛就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吧?下次试着带点幽默感上球场。”我用手里的瓶子敲了敲他的头。

他不说话了,但显然心情还是很好,笑嘻嘻的看着远方。

我听到他又自顾自轻轻的哼起小调,轻快又有些伤感的旋律,那是藤真很喜欢,经常无意识会哼唱的一首歌。第一次听到,是那年夏天翔阳在预选赛败给湘北的时候。比赛结束后我和自己的队伍走了一段路,推说拉了东西在体育馆,又折了回去。径直走到在翔阳休息区,推开门,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有他一个人。他背对着门坐在板凳上,脖子和腰板都挺得笔直。闻声他抬起头,看到我也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表情,尽管情绪很低落,他还是勉强笑了一下。

我走到他身边,在他后脑勺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够了吧,回家去吧。”

“你干嘛?”好像真的痛了,他终于动了,伸手揉了揉头发。

“想问问你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

“你要走自己走好了。”

“这不用你说。”

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好像真的担心我会走似的。

“藤真。”

“不要走。”他深深的,固执的看着我,“不要走,仙道,陪我坐一会儿吧。”

我挨着他坐下,觉得浑身使不上劲。我很想伸手搂住他,或者借个肩膀让他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他需要的。我也很想说,只是一场比赛而已,可是他是藤真,他有他的执著,对于他在乎的东西,他不懂得轻拿轻放。

我能做的,真的只能是陪他坐一会儿而已。

屋子里很静,每隔几秒梳洗台的龙头会滴下一滴水,哒哒哒。忽然我听到身边的人用很轻很轻,轻到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哼着一支歌,听起来的感觉又轻快又苦涩。我问他是什么歌,他轻轻摇着头说是一首苏格兰的民歌,wild mountain thyme。唱的是什么?他想了想,低下头说大概就是大家要齐心协力的意思吧。再来吧,没什么的,再来吧。他反反复复的说着。我忍不住问难道不怕影响你的学习吗?他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许久:“仙道,我不知道十年后我再回头看自己现在的选择,是会骄傲还是后悔。我只知道时间很吝啬,不能事事都等待合适的时机。没有那么凑巧的事。花形他们我绝不会强求,哪怕只有我一个人留下来,我也会坚持到底。何况活了那么久还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是不是太平淡了?”

我被他这一身担当的话说得也有些蠢动,摆出一副大义很挺他的样子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有啊,扫平湘北,替我出气。”

“啊,那不是间接说明翔阳比我们陵南弱两个档次吗~”

他一愣,挑起了眉,终于笑了出来:“随便你怎么说吧。”说完他站了起来,对着镜子仔细的整理好头发和衣服,他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谢谢你,阿彰。”他说。

后来我们也输给了湘北,比赛结束后他随着花形他们退场,不知为什么走了一半又停下回过头看。鱼住他们在我身边哭的一塌糊涂,我吸了吸鼻子,哭不出来。我没有抬头看他,却感觉的到他的目光。最后我的余光看到他撇了撇头,自顾自的走了。

那个时候,我耳边也是他轻轻哼着歌曲的声音。

一直到现在,一个人出神的时候,也发现自己总是想着那首歌的旋律。

其实后来知道,那歌唱的也根本不是他给我解释的那层意思,只是我已没法得知,那时的他,是真的会错了意,还是故意说了另外的意思给我听呢。

冬季赛结束后,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我知道藤真啊,花形啊,阿牧他们开始了另一场更残酷,更真实的冲刺。我不想打扰他们。其实那段时间里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见他,心里隐约有一种交恶的预感,仿佛我们的路望到了尽头。前不久看了个电影,大概就是讲了路的尽头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问题,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看懂这个电影,只记得尾声时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孩子握着录放机登上世界最南端的灯塔我不禁想到了高二下学期的自己。女朋友在身边说阿彰我觉得你长得好像那个演员啊。于是我盯着那张瘦长的脸久久看着。其实什么脸盯着看久了都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仿佛那就是自己,而他的孤独也成了我的孤独。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打电话叫他出来。那天公园里的樱花开得很盛,树下全是出来野餐的人群。他瘦了,神情看起来多少有点心不在焉,下巴有一些没刮干净的淡青色的胡茬。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笑了,转过头,还是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我随口问了他一些考试的事,他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仙道,今天就不提不愉快的事了。”然后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我们躺倒在草坪上,他呆呆的迎着阳光的方向看了几秒,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身旁有西索声,藤真从口袋里抽出烟。进了大学,乃至工作以后,我见过很多人抽烟,也闻过很多人身上的或淡或浓的烟味,可是却始终忘不了那一天藤真抽烟的样子。他双手枕在脑后,半闭着眼睛,长长的香烟在嘴里渐渐变短,烟灰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的白衬衫上,灰蒙蒙的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有一丝辣辣的薄荷味。可能是这陌生的味道迷惑了我的情绪,就好像一个烟头温暖了另一个烟头一般,某种强烈的,隐匿已久的情绪终于不可抑止的被点燃,我转过头,怔怔盯着他半寐的侧脸。

“藤真。”我拍拍他的脸。他有些艰难的睁开眼,一脸睡迷糊的表情,我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有件事很想说出来,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只是怕说出来以后你会恨我。”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很温和的笑了:“仙道你知道我不会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去改变一种态度,何况是对你。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再下一个转身就彻底忘记你的话。”

“学长我是真的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他话音未落我便一口气的说了出来。

他咬了咬嘴唇,坐了起来,留给我大半个背影。我依然躺着,说来奇怪,那一刻竟心平如水,甚至心情大好的等待着拒绝的话。一会儿他转过头来,我和他一高一低的对视着,他笑了,有些无奈又有些嗔怪似的摇了摇头:“谢谢你阿彰,不过很抱歉,我想我可能会一直记住它的。”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也多么想说,谢谢你,健司。

可是我没有说出口,我们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告别的时候竟然有些难过,仿佛藤真不是准备升学,而是要去出生入死的战场一样。想到这个自己都有些好笑。于是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拍了拍他的肩。

“嘿,加油了,藤真。”

“呵,那是当然的。”他背起书包,不是那个他总带着的大大的能塞进球衣球鞋的绿色运动包了,是一个普通的,黑色的双肩包。但是他还是记得抬起左手,在空中挥了挥。

刚升高三的时候藤真曾和我抱怨说学业的最后一年总是过得飞快,忙碌、伤感、期盼和压力推动着生活的火车轰隆隆的飞驰,后来有一天我知道他被东京的一所外语大学录取了。他一直都很有语言天赋,无论是国语,还是外语。就好像这个人说话一样,总能找到最贴切那个词表达自己的想法。

也是在那一天,意外的接到他的电话,约我在公园见面。

我们最后一次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夕阳渐渐西沉,我们绕着河边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脚边的喇叭响起提醒游客离园的女声。我加快了脚步,藤真却笑笑说再走一会吧,大不了翻墙。

“现在开始就该有紧迫感了吧?”

“还好吧,陵南毕竟算是公立中学,不会像你们那样残暴吧。”

他很不屑的白了我一眼:“你有什么打算?仙道也会考回东京吧?”

“啊,不。”我望了望天,其实我从小就没有什么选择自己方向的机会,永远都是跟着父亲的节拍走,自己的懒散,多半也是因为从来不需要对自己负什么责任而惯出来的,“我会去英国吧,家里有亲戚在大学里做对外办公,所以很早就联系好了学校。”

藤真愣了愣,那一刻在他来说已极为少见,他神色惘然的盯着湖面看了许久,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做选择真的很难啊。”回过神后他看着我的眼神略带伤感,“能有家长安排真是太好了”

我们有些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闪烁着双眼在我面前晃了晃:“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大学,仙道要不要试试看?长大的感觉?”

我说拜托那是等死的感觉吧。

他笑着用手肘抵了抵我的胸口,呵,以前不觉得你是那么煞风景的人啊。说完自己低下头点着了烟。渐暗的天色里,一个红点在我眼前一闪一闪。

也是很久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当年藤真曾拒绝了留学美国的机会,执意考去了东京。

人心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器官,也许只需一秒,心里的世界就会颠倒,曾一时给过自己坚实的温暖与力量的事物,可能是一首歌,一本书,一场电影,一个游戏,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便消失了所有神奇的力量。曾经一度相信的最好的结局,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彻底翻覆。

成长也是这样一个难以言说的过程。仙道彰曾经是一个多么潇洒骄傲的人,但这样的记忆代表了什么?又能拼凑出什么?往事的片段,一句话,一次触碰,一个背影,细节固然很多,要想还原又谈何容易?

有时候,一个名字,轻轻叫出口,就是一段无可奈何的回忆。

藤真健司

有一段日子我特别想他,那是自己从英国回到东京后一两年,在事业上有些小成功,某天回到家累瘫在沙发上忽然觉得现实变得又肮脏又残酷。即使现在也无从推断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能是长时间的疲倦积累到了摇摇欲坠的程度,只记得眼泪滑了下来,久违的失落感,藏的很深。我抱着酒瓶在窗口站了很久,窗外的世界灯红酒绿,那一刻却龌龊的可笑。我几乎是辛酸的想要寻找曾经拥有过的生活的纯净。人岂不都是这样,总是相信在远逝的时光里存在过美好。中学时打篮球的日子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这样的时刻。我不知道藤真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说实话也并不真的很想知道。可是我却很好奇,会不会也有那么几分钟,他会停下手下的工作,一个人望向窗外。那车水马龙的流景里,是否会有我年轻时的脸。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思念吧。那些感触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心里的潜伏中爬出来,惊醒半睡半醒中的我。有几次我尝试想纪录下它们,一打开灯它们就像羞涩的姑娘掩嘴离去,或者像一群畏光的昆虫四散而去。这是因为没有什么感情比思念更私人,更隐秘,也更孤独的了。每个人的思念都是一种独特的方式,而思念的对象,即使碰巧相同,在各自眼里也一定是独一无二,只为自己存在的形象。思念若是能有一种语言表达出来,就变味成了某种邀功,甚至做作。至于那些网络里遍布的夸张笔触,谁知道呢?也许本来就不该有思念这样一个独立的概念,意识到自己的思念就好像舞台上从演员变成了观众,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出了戏,生活对于他来说便也成了一个无生命的布景。

藤真健司。

现在想起来,也许我也并未像自己当时认为的那样喜欢他。年幼时单纯固执的追逐一样东西,自有属于那个时代许多青涩的原因,真的不必都归结于爱情。可是正因为此,也许正因为自己当时误解了对他的感情,反倒叫人真有些心酸的怀念和憧憬。爱情的真谛总喜欢姗姗来迟,在我们彼此分开失去联系那么多年之后,我才觉得自己仿佛真正的爱上了他。

那是真正的爱,无欲无求。


十几年来我一直没试着去联系他。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他的消息也不知该找谁去求证。随着年月一寸寸的失去我变得越来越害怕想象与他重逢的场面。大学里我有一个很好的女友,她曾暗恋国中时一个男孩,对方对她是什么感受她却从来不知道。从此她抱着一个完美的幻想生活,其间也断断续续谈过几次无疾而终的恋爱。后来有一天机缘巧合他们遇见了。回校后我陪着她彻夜未眠。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好像信封上的火印,封在了我对她的回忆上。“我喜欢他十年了。”她抽泣着说,“到后来也分不清究竟是喜欢他,还是自己的幻觉。别人待我再好,我却始终觉得他是最出色的。在我心里暗自的较量中,获胜的总是他。可是这次见到他,却发现自己的可笑。他的样子变了,脾气也不是心中的他。我觉得自己站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共同的回忆使我们仿佛很暧昧,其实我们可能都盼望着时间快些过去。送我上车的时候他叫我的名字,认真的说再见,还是空空的感觉。也许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算了,也算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么?那么我和他呢?也许那一次现在想来其实颇有点懊恼的表白就已经是我们的终点了。又或许那是一个新的起点,只是我们站在那个地方,却失去了默契。

我终于没有选择跟上他的脚步,我已经看不到那个曾经走在我前面的背影,于是只能沿着当年选择的不同方向,坚强的走下去。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他已经结婚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年轻到成人世界的规则在我们眼里还只是一片浮云。听说这个消息后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我们最后见面那一个晚上他的怅然。曾经深深印在脑海里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淡薄,模糊的仿佛一场垂危者的海市蜃楼。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群人,他们天生带着使徒般强烈的贞洁感和说服力。藤真就是这样的人。就像他一成年就学会了抽烟,就像他偶尔会和花形他们撬开办公室的门改试卷,就像最后一年的冬选赛因为输给了海南而拒领大赛颁给他的mvp,好像什么恶劣什么出格的事被他做来就有了特别的美感。长大后牵涉到了他的婚姻,哪怕在我看来这样的决定多么欠缺思量,它却依然显得自然。只是在我的心中,一切都被重新排版书写,这凭空竖起的分水岭一般的屏障赫然划出了成人与非成人的界限,而他延续着一贯的坚定与坦率。这个总是在前行的人,越发衬出我从少年时便旺盛的等待与踯躅。

想到这里,总会有些感慨的望向窗外。

今年冬天东京毫无预兆的来了风雪天,大风吹着指甲盖大小的雪片,发出刷刷的声音,对面房子棕色的屋顶积起了了雪,奶黄色的墙壁和光秃秃的梧桐树对望着,中间不停穿过低头疾走的行人。天已经半暗了,我看到对面居民区的大门口,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脑袋凑在一块,想来是在点烟,一秒后他们各自转开脸抽烟,因为冷所以一直在原地哆嗦着,跳着。

我就愣愣的看着两个小红点一闪,一闪。

这个一直走在我前面的人,那个已经消失,却又从未消失的人,那一刻我知道,是真正的告别时刻了。可惜我一直还来不及告诉他,其实他走路的时候背可以挺得更直些,其实他可以试着让头发留到脖颈,其实有些事只是运气关系,无需太认真。

其实我哪里能忘得了他。

只是,这些他应该也都渐渐明白了吧,即使不是,也已经无关紧要了吧。


END
一恨仙道大色狼,二恨流川受虐狂; 三恨花道小蛮腰,四恨藤真武媚娘; 五恨三井偏冷艳;六恨花瓶牧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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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教刺猬

花命仙命三命藤命洋命神命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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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18 03:43:05 | 显示全部楼层
考虑的太多总会错过,藤真拒绝了留学的机会考去东京是因为仙道吧,没想到,仙道出国了,一次错过就成永远的错过了。
一恨仙道大色狼,二恨流川受虐狂; 三恨花道小蛮腰,四恨藤真武媚娘; 五恨三井偏冷艳;六恨花瓶牧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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