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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仙藤】末世之城    By:中船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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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命仙命三命藤命洋命神命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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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7 19:44: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文是以前从SD学院存下的文文,年代较久,现在也联系不到作者大人了~~
本着与大家分享的初衷~先把文文搬来啦,在此向作者大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如果作者大人有任何异议,会请版主立即删除此文,还请作者大人多多见谅呦~~~
———————————————————————————————————





我眼前是一片青灰色的迷雾,转来转去却总是走不出去。
我小心的移动着身体,信号忽强忽弱,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脚地下总是很潮湿的感觉,我蹲了下来用手去摸,却发现手上沾满了银灰色的粉末,好象刚从蝴蝶薄翅上飘落下来的一样。
很诡异啊?
……什么样的人才会构造出这样的世界来?我想我开始有些好奇了。
“仙道?”耳边传来弥生略带焦灼的询问,于是我微笑,立刻回应:“很好,只是看不到路。”
“刚才联系断了,你知道吗?”她的慌乱已经无法掩饰了,仿佛是在哀求着的口气:“今天就先结束吧?这么久了还找不到入口那也不是你的错啊?”
“是啊,我是在努力了……”不过看起来收效甚微的样子,我笑笑。
“……那就结束吧……”听起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弥生匆匆地说道:“你准备一下,我们关掉MAYA。”
我抬起头来小心的摘下联络器,虽然在这里这种动作毫无意义。
我想我能看到些什么了……
薄薄的青雾渐渐的散去,我的面前有一扇爬满青藤的木门,大约有三米多高吧。如果以实体的概念来估算的话。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的轻率,无论如何这个世界对我来说都太过危险,可是接连五次进入的失败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我想如果能够的话,要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在我犹豫的时候我已经被MAYA唤醒了。

“Akira,你还好吧?”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我坐在密封舱里微笑着对她点头,顺便还扬起手来挥舞摇摆,表示我一切都好。
很好很好。所以不用担心我。
我笑眯眯地看着屏幕。
真的,一切都好,除了这项看起来似乎要被无限期推迟的研究任务。

中午仍旧是和越野一起去总署神经科分部那边吃工作餐,毕竟辛苦了一天,只有那边的饭菜才勉强可以下咽。
越野说我这个月瘦了很多,我照例微笑不变。
有什么办法呢,我摸摸头,然后打着哈欠,吃完了就去睡觉吧,今天实在消耗得太多了。

舀着蛋汤的时候我听到了军部的紧急召集通知,应该还是因为那个一直没有成功的项目。我直接把碗端了起来,清淡的汤似乎连最后一点味道都失掉了,喝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已经尝试过五次了,竟然连一次成功的进入那人记忆回路都没有,我根本找不到入口,虽然我无法确定最后一次看到的究竟是不是某个入口。
这样的工作进度会被田岗训斥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军部的人不是那么好应付的。研究院只是依附在军部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而已,战争期间,只有政治家和将军才会有可能觉得前景光明。
像我们这样的人,什么也不值……
我想想就又笑了起来,原本就是这样啊。

傍晚的时候我还是取消了原订的计划。
睡觉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吧?
还是出去看看的好,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


……我的愿望就是退役以后开一家餐馆,很传统的那种……
我想起鱼住在离开营地的时候那么对我们说道。
很传统的那种,应该就是在MINEN的中心博物馆里看到的那种吧?似乎有点难以想象,鱼住穿成那个样子在那种狭小的地方恭敬礼貌的走来走去。
于是很想笑。
越野说他希望战争结束后能成为MINEN中心医院的院长,这个倒不是很离谱。毕竟之前他就已经在军部的基地医院当了三年的副院长,被调到这里来完全是军人的服从天性。
一志当时喝了些酒,所以站在桌子上高举右臂,说他要写出这场战争最真实完美的记录。想到当时那家伙涨红着脸野心勃勃的样子,就觉得似乎战争里结束已经不远了,近到他马上就可以动笔书写了。
福田什么也没有说,倒是彦一在他背后对我们说这家伙的愿望是战争永远不要结束。
结果后来每次他的饭菜都会被一抢而空,然后大家对他的解释是:象你这样的战争狂人还是早点饿死的好。
还是想笑。
被问到自己的时候,也不太清楚究竟要干什么,所以笑眯眯地摸着头有些抱歉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啊,也许到处流浪吧。
鱼住很认真地对我说道仙道你开玩笑的吧?研究所一定不会放人的。
我微微的笑着回答道,到时候再说吧。
那么说着的时候只觉得心底一片的茫然。
如果战争真的结束了,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去做什么才好。


我站在隧道的这边沉默的看着远方,隧道的那边就是WSA的入口ROOP了。虽然站在这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我把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向着远方微笑,小时候的我是在那里长大的。
WSA北部的一个叫做NISA的小镇。
我闭上双眼,想象那风就是童年小镇上不停的呼啸。

第二天我在中心控制室看到了佩带着军部勋章的专员牧绅一。
田岗脸色很难看,连这样的事情都被军部插手,说明研究所的信誉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鱼住告诉我说,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的话军部就要向法庭起诉了。
之前每次的对象都是游击队的成员,而我们的确每次都成功了。不过,我想起那个躺在隔离舱里的人,我很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因为看不到他的容貌。


我相信我的直觉,如果能够看到这个人的眼睛我就可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越野说我以貌取人,我微笑着说:哦。
那么的不以为然。

我带上联络器躺在密封舱里的时候听到弥生平稳柔和的声音:“仙道,注意启动调节系统以及后备主程序。”
“弥生,”伸手按住了安全扶手,我闭上了眼睛,笑着对她说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记得替我申请三月出勤的补助。”
“Akira,”她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千万不要冒险!”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听到她轻轻的叹息声,接着就是系统启动的警备铃声,这一套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在这之前我又睁开了双眼,屏幕已经切换到了启动状态所以根本看不到外界情况,于是我笑了笑又合上了似乎有些发麻的眼睛。

其实在这之前我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曾经有一个被送到这里来的俘虏,据说是游击队的敌情参谋。
那入口极其隐蔽异常难寻,如果不是在那之前我翻检过他的记录我想我根本无法找出。

这次的这个据说还是军事俘虏,和之前的那几个一样。可是军部没有提供关于他的任何记录,我们只了解到他叫藤真健司,其他的一无所知。
只是我怀疑我这次到底能否成功。
军部所要的东西到底在那个人的那个回忆体内这谁也不知道。
真的是很麻烦的工作。



周围还是那样青灰色的迷雾,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象比之前薄了许多。所以一眼看过去就可以看到上次离开之前的那扇门。
我正站在那里轻轻微笑的时候周围的薄雾渐渐的淡去,眼前现出一条大约七八尺宽的林间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白杨,挺拔异常,仿佛一面平整坚固的墙。
路的尽头就是那扇门,被青翠的藤蔓紧紧包裹着的木门。

弥生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原有的宁静忽然被她的通讯所破坏,我开始觉得之前的自己似乎有些走神了。

她只不过是和以前一样定时与我保持联络。
问我有无异常,问我有无突发状况,问我是否一切都好都安全无事。
“……一切都很好,”我放松地向前走着,笑眯眯地看看周围安静的空气,我说:“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了。”
然后我就可以申请退役了。

然后我走到了那扇紧闭着的木门之前。站在那门前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真是可爱的主人,将钥匙老实的插在钥匙孔里。
希望没有生锈。
我握住了那钥匙轻轻的拧动着,直到门被推开。

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场景,当我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后看到的那个场景。我摘下了联络器,有些吃惊的向前走去。我很少在人类的思想里看到过如此真实而且辉煌的构造,人类意识里最真实的往往是他最熟悉的,但是这个人居然会构建起这么宏伟的建筑,尤其是这种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几千年的东西,看到这些的我难免会有些吃惊。
我看到从前只在军部的历史资料库里看到过的竖着圣天使雕像的大教堂,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宽广而且深邃的地方,里面空无一人,微风从身后徐徐吹来,有种久违了的清凉和舒适。


当然事实上当时的我可能吃惊的有点过头了,以至于当我身后出现了其他的人我都没有发觉。
那个孩子从我身边走过,褐色的头发柔软温顺地在微风中轻轻的飘动,他穿着一身亚麻色的长袍,手里捧着银制后的烛台,一步一步缓缓的前行着。
“……喂,”喊出了声我忽然觉得有些后悔,清了清嗓子之后我看到那个孩子转身过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清澈却又带着温柔,那种淡淡的含着笑的目光好象阳春的轻风,漂亮却又清丽,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他微微的笑着这样问道。
礼貌得不象话啊,我想,怎么是这么个小鬼呢?
“想问一下,你是……藤真健司?”我弯下腰去努力地保持和他的目光持平。
“是我。”他轻轻的点点头,于是我开始头疼。

他把烛台小心的摆在站在祭台上然后走上唱诗台翻开乐谱和歌集,开始低声的歌唱,他的目光虔诚的落在了圣像之上,我听到那清澈的声音穿透了这厚重的墙壁,我听到了幼小的云雀第一次在云端盘旋时快乐的鸣叫,我听到了花蕾最初绽放的那一刻轻微的爆裂声,我听得到锦尾鱼在清澈见底的溪里轻轻的呼唤着母亲。
我一直看着他。
……他真的是游击队的人么?
我觉得我开始怀疑了。

窗外的阳光一直明媚可人,我在他收起歌集的时候终于想起了健司的发音:KENJI。
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微笑着叫到他:KENJI?
他似乎有些吃惊,然后露出了很开朗的笑容,让我稍微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是我一直跟着他,穿过教堂后面暗黑的通道,不知道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前方又有些什么。
关上身后的暗门时他伸出手来抓住了我,淡淡的温暖,好象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样的暖。
知道这只不过是思维电波产生共鸣导致的心理错觉,可我还是抓紧了他,抓紧了他的手。

通常会在潜意识里把自己装扮成小孩子的人都会把核心的记忆埋藏在自己童年所熟悉的地方。
也许这次能够成功吧,我在一片茫然的黑暗之中这么想着。
倒不是天性乐观,只是九次了我没有一次失败过。
在这么柔和的气氛里应该不会导致什么危险才对,当时的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但在那之后我立刻发现我错了。
因为那扇门之后是铺天盖地近乎透明的蔚蓝色,在一面透明的墙之后。
大约过了三十秒我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映像到底是什么。
是在三十年前据说是因为终端机集体中毒所以导致整体被炸毁的末世之城。
那是一个海底的城市,大文明之后被洪水淹没,SENSE的人类将它开发为海底乐园。
那里保留了很多大文明时候的景观,比如说歌剧院,学校,教堂……
服军役之前我在资料馆里查看那段历史的时候总是好奇为什么那时整个城市的终端会集体中毒。SENSE的终端机和WSA不同,它的两类主机型是无法兼容的。
想到居然会有能使SENSE的全体终端机集体中毒的代码我就觉得很有趣。

但是我们这一代人没有谁能够亲眼见到末世之城的辉煌,据说它在SENSE经济极度疲软的时候建成开放,当年就使周围的地价一路飚生窜为天价。
说起SENSE的经济复苏它功不可没。

但是在这个地方我不应该看到这个城市,还有刚才的那个教堂。
完全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却出现这个孩子的意识之中,清晰得可怕。

眼前的那漫天而来的海蓝色令我有些心惊。

我一直握着他的手,他安静的走在我的身旁,没有一丝挣脱的意思。
我立在那静止的海水旁,看着水面上映出那张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脸,永远挂着和煦阳光的脸,不变的笑容。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暖的平静,“KENJI,你在这里都做什么呢?”



事实上在那种情况下,发生任何事情都应该是正常的。
在脑细胞没有被完全激活的状态下人类的思维是跳跃式的,很不连贯。

但当我在GLOWER的顶部亲眼目睹那一刻的时候,我感觉得到前所未有的冷。

好象永远都不能再度触摸到温暖的僵死的冷。

我看到一个SENSE的军官。
看他的军衔应该是中士,似乎是服用了过量的安他定,神情很古怪地微笑着向KENJI走去。
那个时候他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好象是透明的,所以他们视而不见。
我看到那个人按住了他,看到那个人很轻松的撕开了他洁白的袍子,看到那个人奇怪的笑着骑在他的身上看到那个人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压倒了他……


我连接过很多很多很多的人的意识体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向后不停不停的退着一直一直后退着直到我无路可退可是我总是无法把眼睛从那个孩子身上挪开,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想我也许是在做梦也许是这一切都只是军部的测验也许这只是神经科那些家伙为了捉弄人才做出来的意识模拟体。

我清楚看到KENJI的瞳孔里映出那个男人一直奇怪的微笑着的脸。然后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的弱下去,一点点的暗下去。


一直看着。
我一直看着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

我知道,那是一种叫做回忆的东西。
一种太过逼真的意识体。

在他剧烈的颤抖着的时候,我看到他合上了双眼,似乎连最后的一丝力气的都尽了。手指上的血迹在石板上留下刺眼的痕迹,仿佛要抠进去一般的用着力,然后我看着他苍白着脸倒在地面上。

我扶着GLOWER顶部冰冷的无机护栏向下看去,那是一片令人眩晕的湛蓝,一直连着遥远的天空。纯净得几乎要令人不知所措。
我想抓着那护栏向下跳去,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意识体里的映像。
最终我什么也没有做出来,直到他茫然的从我的身边走过。
我知道,他已经看不到我了。
现在的他已经谁都看不到了。
他的瞳孔里空淡而且冷漠。


海面变红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孩子披着破碎的袍子孤零零的坐在一片银白的沙砾之上,看着眼前那似乎是被他的血染红了的安静的海面。

我坐在了他的身旁,眼睛看向一无边际的海面。
……我的家乡是NISA,WSA北部的NISA。我开了头,却不知道为什么开了这样的头。
他安静的坐在我的身旁,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看不出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把右手按在柔软的沙粒之上,然后深深的陷了下去。
“GNOGGNOH人暴动的时候把那个小镇的男人全部杀掉了,”我保持着平静的笑容,“镇子上的女人被绑在一起烧死,所有的老人和孩子被关起来看着他们的亲人就那样全部死掉。”
身旁的小孩子慢慢的转了过来,我一直一直看着前方看着那平静的海面看着那泛着红光的海面看着那远初模糊不清的海天分界线。

……然后呢?
然后?我打了个哈欠,然后,还没有发生啊?
他的手轻轻的覆在我的脸上,冰冷而且没有温度的手指,仿佛在自言自语:“……你没有眼泪……”

“那个啊……”我摸摸眼睛,有点吃惊地笑着回答道:“真的没有呢?”
“……你心里一定很难过,”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银制的十字架,“这个送给你,想到过去的时候就祈祷吧,神可以听到的。”
不要忘记祈祷神就不会抛弃你的。他微笑着这样对我说道。

然后一切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只有潮水涨落的声音,轻轻的、温柔的在我耳边不停的盘旋回响着。
可是我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着那满天晶莹的星子我想到KENJI的眼睛,那么温柔纯净的一双眸子,带着淡淡的光芒,安静地在我面前微笑着。
我知道我陷入了他的意识体,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点点的,迷失了来时的路。
可是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是我过分乐观,只是我,觉得这样一直安静地坐在星夜下似乎也不错。
温柔而且恬静的意识体。

弥生启动了危急联络系统。
我决定先发制人所以我说:“厄,弥生,我看到了……”
“什么?”一时之间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我所言为何的弥生楞楞的问着我。
“末世之城,”我微笑着对她说道:“被毁灭之前的,末世之城……”
“仙道你要小心……” 弥生看起来似乎很不安。“就算你说的可能是事实,军部也不会承认的。”
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也许是MINEN的研究品,装有记忆芯片的基因人。
不然他不会有着这样的意识体。
“仙道你不要冒险,”她有些紧张,“他和我们以前接触过的人不同。”
“谢谢你弥生,”我拍了拍衣服,睁大了眼睛仰起脸来看着一片默然的星空。“记得告诉福田,周末三点去中央事务所报到,错过了这次他得再等三个月。”
“仙道……之前就劝过你的,这么危险的事情,” 她使用了旧型联络器的暗码这样对我说道。“我心里真的很不安,仙道,我替你出赔偿费,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抓抓头,无奈地笑笑:“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请不要担心。”
“可是,”她欲言又止。
“那么,”我笑着点点头,“福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仙道……”她又叫住了我。
“嗳?”我停了下来。
“……请你一定要回来。”弥生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没事的。”我轻轻的对她说。

再次见到神是在牧的身边,他是作为MINEN军部专员牧的副官回来WSA的。
当时我刚从外面回来,在入口看到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身的星光。

如果觉得危险就放弃吧,只是会被处罚而已。神那么对我说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不太好了。
“……那还是会有其他的人来做,更危险啊,”我叹了叹气,无奈地抓抓头,然后奉送一个大大的笑容:“所以无所谓了。”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不是么。

违反了军纪的神在夜里一直等着我只是为了提醒我未知的危险,那天的他只对我说了那一句话,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但是如果被他知道了之前我的所做所为,那些已经足够上九次军事法庭的事情,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对我。
也许他会直接报告给牧那家伙也不一定。
我苦笑着这样想到。
所谓的治疗师,也不过是在战争爆发之前的称呼,在入伍以后,我已经对这个词不抱任何的幻想了。

灰蓝色的海面渐渐的明亮起来了,令人愉快的颜色,我向前缓缓的走去,想起我第一次在NISA的小诊所里治愈的那个男孩。
他有着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可总是茫然的注视着前方,好象无机体的一双眼睛里面空无一物。
我治疗他的时候差点儿在他的意识体里淹死。非常要命的第一次。
后来的我被他们称为WSA最棒的治疗师,越野曾经看着我的报告感叹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天才啊?
那时我想到我的第一次,在那一片冰冷的湛蓝色的海面上失去了与控制中心的联络,找不到自己的意识体所在,曾经想着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所以我对他说:天才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存在的。
真的。



这里是哪儿?我跟在他的身后饶有兴味地问道。
他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拐过那个暗淡的路口,我看到那条宽阔的林间道,和之前一样熟悉的风景。
我抓住了一条落满树叶的长椅的椅背缓缓地坐了下去,一边笑着和他解释道: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好么?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暗淡,然后嘴角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微笑。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种叫做恐惧的东西慢慢的浮了出来。我知道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在潜意识的最深处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某些记忆的片段,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神经崩溃。
我只好一言不发跟着他,看着他一步步的向前移动,看着他推开那扇爬满藤曼的木门,看着他旁若无人的重复着之前的一切。唱诗台上木制的风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淡淡的裂痕,烛台上的蜡烛比昨天短了一些,我发现他的头已经到了我肩膀的高度。
他低声歌唱着的时候我看到了圣天使像的眼泪,好象乳白色的珍珠,温柔的光晕,一滴滴的滴落在银色的祭台上,然后消失不见。

我听到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女人颤抖却又坚定的声音,我看到她那流着泪的一双眼,看到她高高的举起火把的样子,我的眼睛似乎是模糊起来了,分辨不清眼前的一切。
……
那时候那个年轻的GNOGGNOH女人。
我记得她那时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轻轻的抚摩着神的脸,然后低低的叹息着对神说:你们会恨我们是吧?可是就算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事情。血的代价要用血来偿还。

“侵占GNOGGNOH不过是政府的决定,屠杀GNOGGNOH人也是政府的军队,”神哭着辩解道,“所以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我沉默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连坐在街心的公园里都会触犯联邦的法律的GNOGGNOH人,我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们用古老的方法在我的亲人们身上点起火来却无法辩白。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个时候我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场火都一起消失了就好了。
最好是我的生命,还有我的一切都连同那黑红色的火光一起消失在了小镇呼啸的风声之中。

第二天神一个人坐隧道车到WSA政府中心报名,要求参军。
一年后他转到MINEN军部,负责与WSA政府中心的联络工作。

所有被伤害的却又在伤害着别人的人,所有消逝的或者是还存在的生命,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在街心公园里微笑着一起坐下来,希望不会再有像神一样为了那种目的才去从军的孩子,希望这个世界就像沉睡着的婴儿一般甜美纯真。

当歌声停止的时候我在他的面前替他合上了歌集,我对他说KENJI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带我去看看这里其他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我,一脸的了然,明亮的微笑着对我说道:其他的?不是你的就是我的,还有看的必要么?
“你故意的,”我低着头却觉得有些头晕,几乎想要合上眼睛什么都不去管,可还是被他的笑容刺痛了,“你故意……让我看到这些。”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给你看。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轻轻的笑着,很无奈的笑容,似乎是看着牛奶罐被打碎却站在一旁无能为力的笑着的小孩子,“……也许你的确是WSA最优秀的治疗师。”
“和你之前对他们做的一样,毁灭我的意识体吧,”他收起了笑容,平静的看着我的眼睛这样说道:“像你之前所做的那样。”
我无力地松开了抓紧他的双手,是啊,我自嘲地想着:“我是个侩子手,杀了很多GNOGGNOH人,你是这么想的是吧?”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难道不是?”我苦笑。
“我怎么想,对你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吧,”他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重要的是,事实。”
“无论你是谁,WSA的军部情报分析员还是其他的什么,”他温暖的手拂过我的眉心,“只要祈祷的时候你能够坦然的说出祷告词,神都会爱你倾听你。”
“……你怎么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我笑了出来。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眨眨眼睛,回答的极其干脆。
叫我Akira。
我这么对他说。
请叫我Akira。



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了。
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看着KENJI熟睡着的脸,孩子一样无邪的笑颜,好象初绽的花蕾。
意识体脱离主体控制七天就会危及到主体的生命。
不过在那之前MAYA会唤醒我的。
如果在那之前我还能控制得了的话……

越野在执行分部任务的时候被游击队打伤,右腿直到现在还是替代品。
机械分部的樱木因为私自放走了游击队的人所以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不仅如此,他还在审判的时候辱骂了审判长,所以被判入狱十八年。
当时的审判我并没有旁听,但是后来听一志说那个俘虏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叫做晴子的小女孩。只不过是个带有GNOGGNOH血统而已就被军部称为“游击队的人”,差点儿被巡逻队轮暴的女孩子,被樱木就那样给放了,在射死三名巡逻军之后。
有的时候我摸着那些冰冷的联接仪器,想着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会有这么的大。
有时候那些分歧似乎是永远永远的都无法横跨过去的一样。

周围的薄雾渐渐的浓了起来,我闭上了眼睛,开始是缓缓的前进,后来开始加速,在茫茫的迷雾中拼命的跑动着,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KENJI!KENJI!我在迷雾中呼唤着他的名字,安静的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我知道不应该可我还是笑了出来,直到眼泪从我的脸上滑落下来。
KENJI,我想留在这里。我几乎是绝望的笑着说道,低下了头眼前是一片压抑的青灰色,湿润的雾气包裹着我的身体,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强烈的跳动着,想要挣扎出来。
那时一双温暖的手臂从我的身后环了过来,我听到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之前告诉他的那个词:Akira,AkiraAkiraAkira……

末世之城的城区和我们的城市规划得不同。在我看来几乎是另一个不合理的,陌生的世界,但是KENJI似乎很熟悉,熟悉的过分。
那天他拉着我的手穿过了整个城区,一路上看着他的笑容我说他有时候笑得太过骄傲他回答说,我的确是骄傲的。
深夜的时候路边亮起来的淡淡的发光体轻轻的漂浮着,好象是躲在深不可测的海底仰望着遥不可及的星空,以为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的温暖,实际上毫无温度可言。
也许是人类的本性吧。
我们走在空无一人的城区里,看着那些跳动着的静止着的景色,路过人鱼铜像的时候,清凉的水花突然从喷泉上方散落下来,一下子就淋湿了KENJI的衣服,看着他努力微笑保持良好的风度的我忽然抱住了他,我不知道那时在我心底涌动着的异样是什么,只明白如果这个世界就这么毁灭的话我也无所谓,如果能够这样搂住他。
一直一直。
……
Akira,他背对着我叫着我的名字,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柔软的栗色头发,然后很无赖的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舒服的搂着他的腰看着远处的GLOWER在一片海雾之中模糊了自己的样子。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紧紧的,我将脸贴在他的耳边,贪婪的吸取着他暖暖的体温,直到他转过头来吻住了我。
那一瞬间我想起小镇上的MIMILY在阳光下微微颤动花蕊的样子,人们说绽放的MIMILY就算是拿整个王国来换也换不到的。
我抓紧了KENJI,发现自己终于能够体会到说出那种话来的人的心情了。

坐在广场的台阶上,空旷的石板上刻着美丽而且细腻的纹路,我对KENJI说,想知道那图案究竟是什么么?
他笑笑:想的话你就能告诉我我就想。
我指向在海雾中若隐若现的GLOWER,“那你上去,我会做给你看的。”
他不说话,只是抓住了我的手。
我楞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那只手是那么的温暖,一直都是,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一直是这样。
我耸耸肩膀,告诉他说:如果我们一起看的话,也许时间不够。
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挑,笑着回答我道:“我们一起,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抓抓头,努力严肃可还是笑了出来:“KENJI你太自负了。”

他坐在台阶上把手臂压在膝盖的关节上,眼睛睁大一直看着我。我想到了曾在MINEN的中心博物馆看到的某篇历史资料中在场外等待上场的候补球员,当然我只是想想,不会告诉他的。

我用了不短的时间才把其中一个最大的发光体打开,然后迅速的把它倾斜的放在地面上。有了开始结束就不难了,打开剩下的发光体对我来说已经不成问题了。
我把它们迅速地摆在应该的位置上然后转过身去看到KENJI已经站了起来,我们相视一笑然后一同开始向
GLOWER的顶部跑去。

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因为氧化作用而很快的失去发光的作用的液态剂,无论如何要在它氧化之前赶到GLOWER的顶部,否则就看不到那些纹路所描绘的整整的图案了。
因为激烈的奔跑所以一上了GLOWER他就抓紧了那冰冷的护栏靠了上去。
我从他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然后喘着气大声的笑着直到氧气不足笑不出来,我听着他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虽然知道那只不过是神经系统的模拟反映可我还是很高兴,似乎只要听着那心脏的跳动声我就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失去意识,他还活着,还能够和我一样呼吸着周围的空气能够对着我微笑能够搂住我能够吻我,相信这一切都能够持续下去。

我们看着GLOWER底部那个安静的广场,那是一条努力在向前游的锦尾鱼,还有几根想要努力缠住他的水草,柔软的摇摆着腰,抓紧了它不放开。
脚下的一切都在微微的发着光,淡淡的,在一片浓黑的夜色之中。
“……有点失望,”他眯起了眼睛轻轻的叹着气,“只是一条鱼。”
我看着周围的湛蓝,海水的潮气慢慢的向上涌动着,我握住了他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我喜欢鱼。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微笑的继续说道我喜欢鱼尤其是海里的鱼。

在深深的海底游来游去的鱼,在那个与陆地上完全隔离的世界里它们什么都不用在乎吧?
我很喜欢它们。
如果能够生活在那个世界里我愿意做一株狡猾的水草,紧紧的缠住我喜欢的那条鱼。

他沉默着然后轻笑了起来:你明知道不是那样的……
我低下头指着那一片透明澄清的蓝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如果跳下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鱼……
他的脸色变了变,勉强的笑了出来然后说道:“你想淹死在被研究对象的意识体里么?”
“活着的话多么好,”他迎着海风笑了起来,那么的无奈,“战争结束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看到那一天的。”
一个真诚的笑容,没有掩饰没有客套,可是我的心底有一种被撕裂的痛,痛得我宁愿就这样跳下去也不想听他继续对我说些什么活着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之类的话。

你不适合战争,那是一种快节奏的生活。
我想起曾经那么对我说过的神,他说仙道你是那种如果眼前有白饭就不会出去吃豪华套餐的家伙。
是么?
不是的。

知道实验结束后那些游击队员的大脑都会被送到控制中心分析研究,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实验,所以在那之前我都会用非常隐晦的手法毁掉他们的意识体。
脑死的状态下无论怎样的痛苦和窥视都可以忽略的吧,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可是我还是想着也许这样的做法能够使自己好过一些。
无力反抗军部,苟且的存活在这个一片狼籍的世界上幻想着可以看到和平的一天,想着在那种时候身为治疗师的自己能够治疗那些在战争中遭受到心灵创伤的人们,所以在所谓的希望中默默的活着。

所谓的适合战争,不过是借口吧。麻痹着自己也麻痹着别人,以为战争不过是一种平常的生活,就像是加了盐的白饭一样普通的存在。
其实所有活着的人都希望能够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吧,无论是WSA还是GNOGGNOH的人,希望看到头顶安静的天空,听到小孩子们在一起嬉闹玩耍,希望能够被证实原来有一种生活是可以不需要战争的。


“WSA军部想要的东西,”他靠在护栏上笑着说道:“我设置了密码。”
我看见在他眼中的我,似乎是僵住了的笑容,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连我自己看了都无法忍受。

你读出来了么?他低着头问我。
我摇摇头。

“那就更好了,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平静的看着我的眼睛这样说道,“把我的意识体毁了吧。”
我伸出手去抚摩他的脸,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最初在那扇木门前种下的危险体已经扩散到了广场的边界,一切的颜色都变得模糊起来,眼底只有KENJI淡淡的笑容。

“你哭了。”他抓住了我的手,“Akira。”
我抓住了他,喃喃地说着连我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会爆炸么?”他搂住了我,轻声的问道。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微笑着吻住了我,我伸出手臂紧紧的搂住了他,可是没有什么能阻止危险体的扩散,周围的一切都渐渐的粉碎了,银灰色的粉末在海风中飘荡着,轻轻的拂过KENJI的脸,我抓紧了他的手可还是没有用,他的身体也开始粉碎了。
我流着眼泪在潮湿的海风中跪了下来,直到手中只剩下一把温暖的粉末,温暖的几乎要让我以为我还握着他的手。
我喜欢你……

我流着泪对着他说。
KENJI。

我喜欢你……


尾声

神说军部为了保险起见所以要消除我这次实验的记忆,我摸着口袋里暖暖的银制十字架,微笑着说:无所谓啊,只要军部给我适当的补偿。
躺在调整舱里,我看到弥生忧郁的面容,还有神皱着眉的脸,我冲他们摆摆手,然后将舱门缓缓合拢。
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我打开舱体内隐藏着的视屏,调来调去都调不出我想要的那个频道。
于是终于合上了双眼。
眼前是一片宁静的黑暗,我想起曾经那么一双温柔纯净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光芒,安静地在我面前微笑着。
我问他:……你怎么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
我告诉他:叫我Akira。请叫我Akira。
我说:如果能够生活在那个世界里我愿意做一株狡猾的水草,紧紧的缠住我喜欢的那条鱼。
我对他说:我喜欢你……

只是不知道最后一句他有没有听到。
我想起我其实骗了他也骗了军部的人,我知道那密码,修改后的密码:Akira。
在他念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微笑着按下启动开关,然后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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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17 19:46:04 | 显示全部楼层

Re:【仙藤】末世之城By:中船敏信

又是个悲剧,不过,双挂应该是HE吧,噗,作者文字挺美,和我的胃口,[s: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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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7 19:58:22 | 显示全部楼层

Re:【仙藤】末世之城By:中船敏信

这位大大的仙藤文看过不少,十分喜爱。很多是带有SIFI背景的架空,却能描写的真实可信,仙和藤也塑造得坚韧而美好,唯一的遗憾是大多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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