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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以前从SD学院存下的文文,年代较久,现在也联系不到作者大人了~~ | 本着与大家分享的初衷~先把文文搬来啦,在此向作者大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 如果作者大人有任何异议,会请版主立即删除此文,还请作者大人多多见谅呦~~~ | | | ——————————————————————————————————— | |
仙道在黑暗中猛得睁开眼睛,余音袅袅,屋内的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杏花陈酿醇厚的香气,采莲女如玉皓腕递过来的那支莲花,近得似乎伸手可得。 |
轻轻地推开门,天刚蒙蒙亮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在中庭飞舞。 |
是入春来的第一场大雪呢,而江南,该是红花似锦了吧。 |
借宿农家的女儿正挑水而入,看到仙道的装束,眼神一黯。 |
“是啊,”仙道扬起一个迷人的笑容:“小莲姑娘,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请多保重。” |
少女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她微微地俯下头,声音里有浓浓的惆怅:“要走哪里?” |
走进城来,仙道擦擦满头满脸的土,四下看看。在此投宿是免不了的了,这副鬼样子再走下去,也就太对不起上天给的这张脸了。 |
仙道轻轻摇头,这个店主倒是个怪人,这样的招牌怕是天下难得一见。 |
信步走到店门前,刚一跨进店中,面前猛得出现了一个人。 |
仙道低头看去,小个子的年青人扬着卷发的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
“哦?”仙道一愣,“那先给我做两个小菜,烫一壶酒。” |
“今天不做生意,要吃外面吃去。”小个子做出个您请便的手势,恨不得仙道立马从眼前消失。 |
仙道微微苦笑,这样做生意的店家,倒是第一次看到,难道只不过蒙了一脸的沙土,自己就变得如此讨人嫌了吗? |
“良田,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快请客人进来。”一把优美的女声从二楼传来,字字清脆,像六弦琴上跳跃的音符。 |
“这是师父说的。”女声里有掩不住的笑意,仙道可以想得到女子如花的笑靥。 |
小个子无奈地望望楼上,关住店门,对仙道说:“请吧。” |
抬起头来,剑眉秀目,杏脸含春,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情。 |
第二眼看见的是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对着满桌的美食,吃得不亦乐乎。 |
这两个,还有刚才的小个子,都是高手。仙道暗自戒备,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
“呀,是位俊俏的公子呢。快请坐下。”彩衣女放下手中的酒壶,拍拍老者身边的椅子,转过头对小个子叫道:“良田,快给公子拿份碗筷。” |
仙道对老者一拱手,坐了下来,良田不悦地把碗筷放在仙道面前,侍立在老者的身后。 |
老者笑眯眯地看看仙道,对彩衣女说道:“好相貌,不输给枫儿呢?” |
“是啊,”彩衣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仙道:“对了,还没请教公子高名?” |
仙道几乎被这一老一少给看出汗来,见问,忙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下仙道彰。” |
“仙道彰?”彩衣女神情大振,追问一句:“陵南的仙道彰?” |
“呀,怪不得呢,师父,他就是仙道彰啊,”彩衣女兴奋地转过身,对老者叫着:“就是那个十六岁出师门,仗剑游四方的仙道,这四年来,名剑山庄剑挑名剑,终南山力克七虎,塞北除魔,大漠伏凶,笑傲江湖英雄;秦淮河艺惊花魃,赛诗会诗戏秀女,琴音勾魂,笛曲动魄,倾倒天下红颜。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 |
彩衣女一口气说完,刚一停顿,旁边良田正好递给她一杯茶,递茶,接茶,喝茶,还杯,一气呵成。 |
一边的仙道看傻了眼。如果以前有人说他会因为别人的一席话而脸红,他一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脸正慢慢发烫,大有燎原之势。 |
自己是这么有名的人吗?怎么称赞的话到了这个女子的口中,会让人觉得这么不舒服。而且,地处偏僻,她如何知道这么多自己的事? |
仙道伸手扶扶他的朝天发,讪讪一笑:“真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竟是这么有名的人。只是我的底细被你们摸得一清二楚了,我还不知道各位的姓名。” |
彩衣女和小个子相视一笑,再看向老者,老者微微颌首。 |
仙道的脑海中飞快地浮现了师父田岗在自己下山前拿给自己看的名单。 |
安西光义,四十年前最神秘的高手,正邪不分,与人有仇,睚眦必报,人称“白发鬼”。 |
十五年前,安西突然归隐,不知所踪。同年,湘北派横空出世。 |
“自从湘北立派,这几年来我一直明察暗访,所得也不过如此。只是这八人行走江湖,不过是行侠仗义,功成身退后,留下的也只是一句“我是湘北门人”。所以这几年来,竟未曾在江湖中留名。”田岗舒展了眉头,轻轻一笑:“我曾经担心安西光义有什么企图,不过看来是我想错了。” |
仙道没有想到,师父十几年来访查不得的人物,竟然会让自己遇到三个。 |
他看看面前的三人,彩子也还罢了,轻功无双的宫城个小腿短,神秘高手的安西又是如此短胖贪吃,这样的人物岂是让师父耽耽于怀十几年的高手? |
再一定神,宫城彩子双双而立,宫城皱眉看着手中的黑鸟,而彩子笑盈盈地用指尖夹着一根彩带,带子上的小鸟缚着双足。 |
仙道骇然,彩子彩带束鸟,听声辨位,而宫城一去一回竟然快过彩带,湘北门人果然不容小瞧。 |
“还比不上公子。”彩子掩嘴一笑,解开带子,对宫城说道:“放它们去吧。” |
宫城点头,掌上小鸟和彩子的同时穿窗而出,窗户随后合拢。 |
仙道再不迟疑,翻身下拜,“陵南仙道彰见过安西前辈。” |
安西老师呵呵一笑,彩子笑着摆手,“起来吧,我师父不喜欢这些俗套的。” |
仙道的脸在被彩子宫城轮番灌了几杯酒后,隐隐地透出红来。 |
仙道貌岸然本就是不拘俗礼的洒脱人儿,身为前辈的安西既然不爱俗礼,他又何必委屈了自己。何况在江湖上混了这几年,他一眼就看得明白,眼前几人对已并无恶意,彩子明朗大方,宫城豪爽直率,寂寂旅途,得遇如此精彩人物,纵是匆匆过客,也算快事。 |
酒酣耳热,仙道一时忘情,问了他平日决不会出口的问题。 |
“湘北各位既有如此身手,为何不在江湖中闯荡一番呢?” |
宫城彩子脸色一变,仙道猛然省起,忙道:“呀,彰交浅言深了,还忘见谅。” |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宫城脸有难色,一时无言。 |
大师兄赤木不耐地皱眉:“我光忙着应付你们几个就够头疼了,还找什么麻烦。” |
二师兄木暮斯文地背手:“我不喜欢和人打打杀休杀的。” |
三师兄三井轻佻地挑眉:“在众人前和人比试暗器?可笑。” |
至于自己,时时守在彩子身边,哪还有时间去管什么别的。 |
“晴子见了人就脸红,要她去闯荡江湖,不如要了她的命。”彩子嘴里抱怨着,眼中却全是宠溺“至于枫和花道,他们倒想,可是却偏偏单纯地近乎白痴,谁又放心得下。” |
一入江湖深似海,没有灵机百变的心肠,只怕转眼就遭灭顶之灾。 |
仙道的眼神在一霎时变得迷离,青青西子湖畔,幽幽的笛声响起,绝色的容颜渐渐隐没,仙出手去只抓得无边的黑暗。 |
室内忽然一片寂静,听得见风擦着屋檐而过的声音,说着话的三个人陷入了各自的心思,只有安西依旧“呵呵”笑着喝他的美酒。 |
彩子忽地展颜一笑,提壶斟满仙道的酒杯:“不知仙道君是去哪里呢?” |
“江南。”仙道的眼笑得眯成一线:“也该回陵南看看了,这几年没听师父教训了,还真有些怀念呢。” |
说话间,严厉的师父,耿直的师兄,成群地追在身后喊的师弟们的面孔一一在脑海里闪过,陵南山庄参天的古树,茵茵的绿草仿佛近在眼前,映亮了仙道溢满了温柔笑意的眼眸。 |
彩子和宫城对望一眼,看向安西。老人醉意朦胧的双眼猛得睁大,锐利的目光看过来,让仙道在一瞬间不敢逼视。 |
仙道的心有一刻的停跳,雷峰塔下最后的凝视,美丽的眼睛盈满泪水,月色下闪着水晶的光泽。 |
安西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谦逊笑容背后的隐隐傲气,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
细看去,仙道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简简单单的蓝色长袍穿在修长挺拔的身上,竟是非凡的潇洒风流。 |
安西低低一叹,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也许那个劫数对他来说,真的上个奇迹。 |
“凡事有因就有果,公子切不可只看表面而深陷其中啊。” |
安西不置可否地一笑:“武林一场浩劫也许会因你而解,公子千万小心。” |
仙道看着安西发愣,师父十几年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此刻的安西哪里还有半分刚见的鄙俗,满脸狡黠的笑意分明像得道千年的老狐狸。 |
“天下苍生干我何事,这一代的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安西傲然一笑,转而认真地加重语气:“记住,红颜祸水啊。” |
“当然我们的彩子晴子除外。”安西忙“呵呵”笑着纠正自己的错误。 |
仙道迷迷糊糊地想着安西的话,却见彩子走到身边,规规矩矩地一福。 |
“我的师弟们偷跑去了江南,如果得见,还望公子照应。” |
“那是当然。”仙道满口应承,又想起一事:“只是你们的师弟……” |
“一个像白痴,一个是冰人,人堆里保你一眼就看得到。”宫城不甘寂寞,忙忙地插嘴。 |
彩子横他一眼,见宫城乖乖地缩了回去,才又开口:“我这两个师弟有些特别,一个像日,一个像月,如果公子见到这样的两个人,一定就是他们。” |
仙道苦笑,湘北门下果然不凡,自己的情况被摸了个一清二楚,对于湘北的了解却还停留在师父给的资料上。 |
可是这又怎样呢?如此寒夜,如此人物,何必为一些俗事辜负了。 |
一室春风,安西、宫城、彩子的笑脸在酒香里温暖而模糊。 |
彩子递过来一把伞,轻轻地说:“江湖多风多雨,公子善自珍重。” |
仙道点点头,看看里面,问彩子:“安西前辈还没起来吗?” |
宫城不满地说:“一觉醒来师父就不见了。不知又去哪里游山玩水了。” |
仙道不禁莞尔,想像着安西潇洒自在的载酒江湖,心向神往。可是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吧。 |
仙道对着彩子和宫城一拱手:“就此告辞了,但愿还能再见。” |
彩子笑的时候,天上好象飘来了一朵彩云,以昏暗的天空为底,妩媚的绚烂着,让人移不开目光。 |
仙道笑的时候,天上好象浮现了一道曙光,映亮了浅灰色的天空,明快的灿烂着,温暖地拂过脸面。 |
拐角处回首,漫天飞雪中宫城和彩子的身影还依稀可见。 |
满目花团锦促,热闹繁华,塞外的风雪黄沙已经离得很远了。 |
仙道心里盘算着,见了师父要有一大堆的问题回答,还要应付那一群好问的师弟,还是先填饱肚子,打足了精神再说吧。 |
轻车熟路的直奔杭州最大的酒楼天香楼,捡了以前靠窗的老座坐下。 |
抬头间,却见小二的目光很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在里面,不禁一愣,转而看看被尘土遮盖的看不清颜色的蓝衣,想来引以为傲的俊脸也必是一脸风尘,心里微微有些后悔。 |
因为离乡日近,这两天风餐露宿,一路奔波,却不想四年后重来是这样一副狼狈模样。 |
遥想当年的意气飞扬,潇洒风流,仙道苦笑着扶扶快趴下的朝天发,从怀里摸出一绽大银放在桌上。 |
小二的目光一下亮了,神态也变得阿谀,仙道暗自好笑,索性财大气粗地吩咐:“把你们的招牌菜都摆上来,再来一壶好酒。” |
仙道四下看看,店里的摆设也与四年前有些不同,只是从当年常坐的这个位置看出去,看见的依然是风中摇动的杨柳枝条。 |
倾刻间四盘八碟摆了一桌,一边的小二意犹未尽地说:“本来还有几样,桌上摆不下了,想来爷也吃不下,就请爷将就吧。” |
仙道心想这些难道我就吃得下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拿起那绽银子说:“这些够不够?” |
眼见刚才还一脸不耐的小二一副讨好的神情,仙道心下好笑,随手把银子抛到小二手里。 |
小二欢喜的脸上像开了花,没想到这位爷倒是个有钱的,正想说些什么,猛听提一个大嗓门不耐烦地喊:“小二,小二,快来招呼大爷。” |
回过头去,两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同时抢坐在桌前,高壮的一个正扯着嗓子喊。 |
虽然这两人灰头土脸得比仙道更甚,可有了前一次教训,小二倒也不敢怠慢,迎上去殷勤地问:“两位爷想用些什么?” |
壮的那个摘下帽来,露出一头鲜艳的红发,四下看看,见仙道面前一桌美食,马上仰头对小二一笑:“照那样也来一桌。” |
小二为那一笑微微发愣,心想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这一身风尘的主儿,却都长个好相貌,还个顶个有钱,真不知道刮的什么风。 |
“慢着,两碗面。”旁边的那个也搞下帽子,冷冷地打破了小二的遐想。 |
黑发的少年扫他一眼,清澈的眼睛像嵌在水里的黑色水晶,看得小二心里一寒,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忙应道:“两碗面,好好好。” |
红发少年一下软了下来:“那要三碗得不得,一碗我吃不饱。” |
“臭狐狸,你……”红发少年正想发火,肚子却咕的一声,只好低声下气地说:“回去我还你钱还不行吗?” |
红发少年的脸跨了下来,又不敢说什么,只好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生闷气。 |
红发少年正一肚子火没处发,一下子冲到仙道面前,指着仙道问:“你笑什么?” |
仙道仰头看去,几乎被少年艳红的头发刺痛了眼睛。少年的脸却在张扬的红色里分外的鲜明,斜飞的剑眉,圆睁的虎目,生气勃勃的英俊脸庞上却是婴儿般单纯澄净的神情。见他气得青筋直冒,仙道不由微微一笑:“没什么,见窗外两个人吵架,忍不住就笑了。” |
红发少年探头向窗外一望,也没见什么好笑这事,正不知说什么好,那边又悠悠然抛来一句“白痴”,当下愣在那里,两眼冒火地看着仙道发呆。 |
仙道倒也不忍再捉弄他,扬起他万人迷的笑容说:“这位小兄弟,既然没什么事,我一人吃饭也是无聊,不如移座过来喝杯酒吧。” |
仙道见眼睛在桌面上打转,故意皱起眉头,为难地说:“我见你是爽快人,本想找你帮个忙的。”说着往桌上看看:“我一人吃不了这许多饭菜,家里的祖训又不能浪费食物,这可怎么办好。” |
红发少年眼睛一亮,他眨着大眼睛看着仙道,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热切的光:“你真的很需要我帮忙吗?” |
“啊,刺猬头,本天才是最爱帮助别人的,只是……”他转头看看同伴,后者正不耐烦地瞪着他:“那狐狸……” |
红发少年咧开嘴笑了,大力拍着仙道的肩膀:“刺狷头,你还真是个好人啊。” |
仙道呲着牙苦笑,这少年的手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慢着,自己什么时候成刺狷头了? |
红发少年大步走过去,拉自己的同伴:“狐狸,那个刺狷头菜吃不了,请咱们帮忙呢。” |
“白痴,吃不了要那么多干嘛,我不去。”黑发少年沉着脸不动。 |
红发少年看一眼仙道,在同伴耳边悄悄说:“不吃白不吃,我这不是给你省钱嘛。” |
黑发少年犹豫着,红发少年不由分说地拉起他来到仙道桌边。 |
仙道倒了三杯酒,自己先举起杯来:“来,相逢就是有缘,先干了这杯。” |
红发少年端起酒碰过来,黑发的那个静静地看向仙道:“我不喝酒。” |
一字一字像初春的冰河解冻,一粒粒的碎冰相撞,冷冽的清脆着。 |
仙道一愣,眼前的少年微侧着脸,窗外的阳光正照在脸上,柔柔的光线里,少年的脸白暂如玉,两道漆黑的眉轻轻地挑起,鲜明得象飞鹅掠过的翅膀,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过来,清亮得仿佛黑色的宝石,可以照进人的心底。纤薄的唇紧紧地抿着,带着些倔强的味道,白色的衣袍被尘土染的发黄,可这少年却一径的清丽脱俗着,丝毫没有狼狈之色。 |
这样的一个少年,静静地坐在江南水乡正午的阳光里,黯淡了满城的春色。 |
仙道心里一痛,几乎端不住手里的杯子。四年了,青涩的少年已成了名满江湖的侠客,那个人却依然是心底无法愈合的伤口。 |
仙道梦醒般的眨眨眼睛,两个少年都面带不豫之色地瞪着他。 |
忙扯起嘴角,摆出个灿烂的笑容,仙道对红发少年一拱手:“我先干为敬了。” |
红发少年抢着喝了那杯酒,忙忙地抓起筷子,一边说着:“那我就先吃为敬了。”一边对着盘“东坡肘子”猛下筷子。 |
“那你别吃。”红发少年瞪他一眼,手里的筷子一点没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
“哼”,黑发少年冷哼一声,抓起筷子就吃,速度一点也不比同伴慢。 |
这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呢,仙道慢慢地捡自己喜欢的菜下着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人争抢。 |
酒是要慢慢口的,菜是要慢慢尝的,这样对这两个说的话,肯定会招来两个白眼吧。吃饭吃得这么率性的人,这几年已经再也没有见过了。 |
仙道苦笑,却见他指着刚被黑发少年扫空的盘子说:“那个,这个肉还能不能再来一盘?” |
小二不情不愿地答应着下去,心里早把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骂了千遍万遍,心疼到手的银子又长腿跑了。 |
酒足饭饱,红发少年满意地摸摸肚子,见仙道笑着看自己,不禁有些心虚。 |
红发少年这才笑起来,有些意犹未尽地说:“菜倒不错,就是酒不好。” |
仙道再度苦笑,天香楼的极品竹叶青,冷咧清香,回味无穷,这人竟说差? |
见他不信,红发少年有些受伤地说:“你别不信,什么时候你尝尝彩子姐酿的桃花酿,就知道什么是好酒了。” |
仙道看看樱木灿烂的笑容,再看看流川冷冽的眼神,彩子说的没错,这样的人在人群中是会吸引所有人目光的。 |
仙道的眼前闪过彩子和宫城忧虑的眼神,忍不住轻轻叹息:“你们啊,就这么相信我?” |
两人一愣,樱木摸摸头说:“你是好人啊,还靖我们吃饭。” |
“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丢仙道个白眼。 |
“人心险恶。没听过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仙道难得耐心,真心实意地教导两个不开窍的小孩。 |
仙道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樱木和流川看着这不怀好意的笑,心里一寒。 |
“好了,你们就住这儿吧,这是我家名下的产业,有什么需要,只管对掌柜的说。” |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樱木恨恨地看着仙道。好不容易跑到江南来,本想无拘无束地玩一阵,谁想到半路上冒出个程咬金。 |
“是你师姐拜托我照看你们,要不等你见了彩子你跟她说去。” |
“那有什么,谁叫我喜欢她。“仙道毫不理会樱木的挑衅。 |
仙道满意地笑笑,再看一眼一旁沉默着的流川:“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我见过了师父,明天带你们好好玩玩。“ |
一向怕麻烦的自己会做这么婆妈的事,不只是因为彩子的拜托啊,这样的美丽,这样的率性,这样的倔强,这样的纤尘不染,他们的身上有“她”影子啊。 |
飘着细雨的初春,牵着父亲的手,第一次站在这门前时,不知道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
一色的青瓦白墙,“陵南山庄”黑底金字的匾额古朴拙重,心里暗暗想着,这样的庄院比起自家的院子真是差得远了。 |
待再见到田岗师父,那一脸的庄严肃穆,在英俊的父亲和美丽的母亲的衬托下,分外的突兀。 |
却不料,这里成了自己的家,那个分外不想亲近的人,做了自己的师父。 |
仙道感到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尽里慢慢地弥漫,传遍了全身,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温暖了起来。 |
幼时的庭院已湮没在记忆里,千山万水寻找治病仙丹的父母的影像也渐渐模糊,师父田岗的面容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可亲,朴素单调的陵南山庄成了乐园。 |
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矮个子大眼睛的少年跳了出来。 |
彦一闻声看过来,呆了呆,然后不可置信地争大了眼睛。 |
仙道早在客店里梳洗过了,独一无二的朝天发冲天上立着,隐隐地透着傲气,江南温软的水润成的莹白脸庞在塞外的风沙中染成浅浅的褐色,明亮的眼睛微微地眯起,脸上的笑容温暖愉悦。 |
“仙道师兄!”彦一的脸上迅速地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大叫着扑上来搂住仙道。 |
“我说这几天喜鹊怎么总在门前叫呢,原来是仙道师兄回来了。”彦一拉着仙道的手走进门来,扯着嗓子喊:“快来看哪,仙道师兄回来了。” |
仙道摇头,四年的时间不算短了,这小子怎么一点都没长大。 |
仙道迎上去,却见师父的鬓边添了许多的白发,心里一酸,眼睛有些湿了,嘴角边却扬起一个满不在乎的笑来:“师父,我回来了。” |
仙道嘻皮笑脸地凑过来:“师父,徒儿这几年可没给您丢脸吧。” |
田岗瞪起眼睛,伸手在仙道头上来了一下:“说什么,武林大会的第一可是被子牧绅一给得了。” |
仙道苦着脸摸头:“我那时在四川,飞也飞不回来啊。”他偷偷看一眼田岗:“再说,我也不是牧的对手。” |
仙道呲牙咧嘴地伸着头挨着,没敢再说话。田岗看看天:“彦一,去厨房说一声,晚上加几个菜。” |
收回目光,仙道笑嘻嘻地说:“大师兄,难道你们不高兴?” |
鱼住没说话,一旁秀气的越野接上来说:“高兴啊,晚上加菜嘛。” |
一群嘴硬的家伙,仙道愤愤地想,脸上的笑却更加愉快:“本来还想给你们讲讲我这几年的精彩经历,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那只好算了。” |
“刺猬头,那个可不可以买来吃啊?”樱木闪着兴奋的眼神,指着冰糖葫芦问。 |
“要。”樱木抢着取下两支糖葫芦,硬塞给流川一支,:“出门时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然也是有糖葫芦同吃。” |
流川冷漠的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耐烦的神情松懈下来,拿起冰糖葫芦轻轻地咬了一口。 |
“真是让人操心的狐狸,以前和洋平他们在一起,都是他们让我。”樱木嘟嚷着,转而眼神黯淡了下来:“也不知洋平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
樱木惊讶地看着流川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把糖葫芦一颗一颗取下来包住,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嘛呢狐狸?” |
“太甜了干嘛往怀里揣?”樱木上前一步,伸手摸上流川的额头:“你发烧了吧?” |
“白痴,你才发烧呢。”流川一把拍开樱木的手,白玉似的脸庞隐隐透出红来。 |
仙道好笑地看着这一对活宝,不住摇头。今天带他们出来玩,一个不停嘴地吃了一路,一个睡眼朦胧地梦游了一路,也不知他们跑出来玩什么。 |
一阵风从身后掠过,仙道警觉到有人欺近且不怀好意。他不动声色地向旁滑了一步,手顺势向后一探,刁住了对方的手腕。 |
“啊,仙道兄手下留情。”一个清越温文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
仙道本来有心给对方一个教训,听提这声音有些耳熟,不由一愣,掌中的手腕乘机一甩,轻巧地挣脱了出去。 |
来人竟是个高手,仙道心里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慢慢地转身看向来人。 |
叫清田的少年一身青衣,手抚着手腕笑嘻嘻地望着仙道,乱膨膨的头发在头顶胡乱束起,两道英挺的眉毛斜斜地挑入鬓角,满脸掩不住的英气。 |
而叫神的少年却一脸的斯文秀气,带着个近乎腼腆的笑容,纤巧的瓜子脸上大大的黑眼睛聪慧灵动,过于苍白的脸在黑色长衫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柔弱。 |
神迎着仙道的目光拱手,正想说什么,樱木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刺猬头,你认识这只野猴子?” |
仙道看一眼清田,哑然失笑。清田早跳了起来:“你说什么,红毛怪。” |
“牧吗?”神笑得有几分捉狭:“他现在好得不得了呢,是不是啊信长?” |
听到牧的名字,清田忙忙地停了手,跳过来说:“是啊,牧老大啊,马上要双喜临门了。” |
仙道气结,清田嘻嘻笑着说:“仙道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说武林第一美人的事?” |
清田仰天大笑,想当年每每被师父念叼田岗师父有怎样一个天才的徒弟,说他们几人都比不过他。同游的时候,所遇女子无睛例外都为仙道倾倒,从无一人对自己等人多看一眼,想在海南派,不说自己,神和牧都是一等一的人材,可是和仙道搭了边,就全沦为了陪衬。 |
不过那已是过去了,两年前的武林大会,牧力盖群雄,夺得天下第一,而今又抱得第一美人而归。 |
仙道的好奇心被引到极致,却故意慢条斯理地说:“见见也好,必竟牧他是我的表兄呢。” |
神了然地一笑,指指旁边不耐烦的二人:“这二位是?” |
“啊,我忘了介绍。”仙道一手一个拉过樱木和流川,对神说:“这位是樱木花道,这是流川枫,他们是我的朋友。” |
再指着神和清田说:“这两位是海南门下,神宗一郎,清田信长。” |
“你这个红毛猴子,存心找打啊。”清田气得七窍生烟。海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派,只要是江糊人,无人不知,这二位可好,一贯的面无表情外,还口出狂言。 |
“好啊,我怕你不成。”在旁边憋了半天气的樱木毫不示弱。 |
“樱木。”仙道忙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别闹了,我们去我表兄家做客去。” |
“他们家很有钱呢,好吃的,好玩的,多不胜数,不去白不去。” |
流川翻了个白眼,很想说不去,可看一看樱木满脸的殷切,心下一软,吐出句:“随你。” |
神静静地看他们商量,心里不停地转着念头。海南的情报网遍布天下,神更是心思慎密,这样醒目的两个人,他竟一无所知,这简直匪夷所思,可是如果不是江湖人,仙道带着他们又有何用意呢? |
走进门,白墙碧瓦,九曲回廊,院内一湾池塘,清澈见底。 |
樱木不由地想起湘北那一色青砖的房子和透过茂密枝叶洒下来的斑珀的阳光。 |
不自主地转头去看流川,正对上流川看过来的眼光,明亮璀灿仿若那年夏夜最亮的星晨。 |
跨进正厅,迎面一副大大的画像,像中人一身紫衣,相貌堂堂。 |
画像前一人缓缓回过身来,样貌与画中人有几分相似,高大雄壮,虽不十分英俊,却是王官鲜明,别有一番阳刚之美,顾盼间英气飞纵,不怒自威。 |
见到仙道,那人微微地怔住,旋而从嘴角边扩散出一个笑容,慢慢在脸上弥开。 |
他上前几步,握住那人的手,还未及开口,樱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刺猬头,不是见你表兄吗?这位大叔又是谁?” |
大叔?众人一起向那人看去,一时不知该在脸上摆什么表情。 |
仙道看一眼面前那张少年老成的脸,险险一声笑就要溢出来,忙硬硬地忍住,正色道:“这位就是我的表兄,海南派的大弟子牧绅一。” |
牧绅一,海南最年轻的掌门牧紫侯和“武林双壁”之一的逍遥仙子仙道瑾的独子,近年来江湖上风头正健的年轻人之一。 |
如果见到他的是彩子,她一定会罗列出牧的种种得意事迹,然后再大大地表示一番钦佩。 |
流川淡淡地点头示意,是看在他是仙道表兄的份上,至于其人还有什么别的身份,他根本就不在意。 |
而樱木则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呼:“不会吧,你表兄这么老?” |
眼见牧黝黑的脸慢慢显出红来,仙道真想上前拍拍樱木的肩说声“佩服”。和牧认识这十几年来,他还从未见有人能用几句话就让牧变了颜色。 |
看着神和清田又是吃惊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扭曲到极致的脸,仙道一时倒也不敢想像此刻自己的脸是什么模样。 |
樱木和流川却还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眼前神色怪异的众人,莫名所以。 |
仙道忙收敛了笑意,点点头:“是啊,樱木花道,流川枫。” |
仙道看见牧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在樱木身上打量,暗暗好笑。 |
牧对仙道一笑:“不知有客,没备下好茶,你就将就一下吧。” |
仙道端起杯子,揭起盖深吸一口气,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西湖龙井,就是隔年的,也是醇香无比呢。” |
喝最新的茶,饮最陈的酒,骑最快的马,穿最上等的衣服,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当年的仙道彰琴剑风流,任性到了极致,也奢华到了极致。 |
“我啊,只是想证明自己活得很好。”圆月清辉下,面对牧询疑的目光,仙道淡漠地笑着,这样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
在牧的眼中,舅舅风流潇洒,英俊不凡,笑起来,暖进人心里,比之威严持重的父亲,是另一种使人心折的吸引。 |
而且舅母秋宛如,虽然体弱多病,容貌也远远及不上牧那被称为“武林双壁”的母亲,可是那一种我见忧怜的娇媚风姿,却足以倾倒众生。 |
牧在舅舅的微笑和舅母柔柔的眼波里,和仙道追逐玩耍,渡过了他一生中最为轻松随意的日子。 |
两年后,现任的海南掌门,牧的师叔高头带牧回了海南。 |
再过了一年,跟随师父来到陵南见他即是朋友也是对手的陵南掌门田岗茂一时,牧在陵南的弟子中见到了仙道。 |
秋宛如病怀加重,仙道卓不死心地要带她去四处寻访名医,把佑大的一份家业连同儿子一起托给了他的挚交田岗。 |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看着仙道淡淡的笑容,牧不由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 |
从那时起,仙道梳起怪异的朝天发,成了陵南最出色也最令人头疼的弟子。 |
所以,在仙道邀他到虎丘赏月时,牧看着一桌十个人也吃不完的佳肴,终于忍不住低叹:“彰,你其实不必这样。” |
仙道静静地仰头看着中秋的圆月,沉默了良久,最后说了那一番话。 |
那一刻,牧觉得冷月风中那白色的身影看来是如此的寂寞,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笑起来那么灿烂的仙道,其实是不快乐的。 |
可是现在从在对面的仙道,喝着隔年的旧茶,却露出了真实的满意的笑容。 |
“四年,足以物是人非了。”仙道喝着茶,不在意地说。 |
牧很熟悉这个笑容,通常在仙道露出这种笑时,有个人就要被捉弄了。牧可不想成为那个倒霉蛋,忙提高警惕,望住仙道问:“什么事?” |
樱木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流川斜他一眼,,丢过来一句“白痴”。 |
仙道看一眼瞪着自己的众人,笑着说:“此喜非彼喜,各位不要想偏了。不过牧啊,你有什么双喜临门的好事?” |
仙道故意摇摇头:“几年没见,清田你还是一样喜欢夸大啊。” |
樱木没有放过机会,跟着笑:“野猴子,原来你很喜欢说大话啊。” |
神微微一笑:“信长也没有说错啊,师父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是你坚绝不允,信长哪里知道。何况牧你不是真有喜事近了吗?” |
“彰,你回来的正好,正赶得上喝我一杯喜酒。”牧的脸涨红着,脸上的线条意外的柔和,眼睛里有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喜不自胜。 |
仙道从来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在牧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
他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忍不住连连追问:“是哪个女子有幸能成为牧夫人?” |
清田得意地大声说:“武林第一美人藤真健司。只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我们老大。” |
“男人名的美人只怕也美不到哪去。”仙道风凉凉的一句打断清田的幸头。 |
“你……”这个死仙道,干嘛总和我作对?清田愤愤地想要还击,却被牧止住。 |
“好了,她来了,就让彰自己看看,她是不是一等一的美人。” |
众人一齐看向屋外,小径上淡绿衣衫的女子正分花拂柳,步步莲花地行来。 |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潭凝波,精致的瓜子脸莹白如玉,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
微微的轻风拂过,吹起她散在肩上的褐色长发,吹起她轻系的衣带,她小小的腰身盈盈一握,仿若就要乘风飞去。 |
她在花丛中行走,路边的花儿都黯淡了颜色,她从水池边经过,水中的鱼儿都躲进了水里。 |
仿佛有千万句诗句可以描绘她的美丽,可到了嘴边却发现没有一句可以形容她的风姿于万一。 |
所有人都为她的美丽沉默不语,只听到樱木低叹:“狐狸,彩子姐和晴子怕也及不上她吧。” |
仙道迎着那双水天一色的碧色眼眸,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唤:“青青。” |
“彰,这就是藤真。”仙道的心像被利剑刺穿,锐锐的痛不可挡。 |
他们都说你是武林第一美人藤真,那么我的青儿,我那小小的蛇妖,她去了哪里? |
想了千回,梦了万遍,设想了无数次的重逢,今天,终于见到了。 |
仙道静静地看着眼前刻进灵魂深处的容颜,慢慢的,慢慢的笑起来:“你,认识一个叫青青的人吗?” |
美丽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笼上了一层雾,藤真的嘴角优雅地挑起,浅浅地微笑。 |
为仙道设的接风宴简单而又热闹,仙道的一双眼却只流连在藤真身上。看着她美目流转,巧笑倩兮。看着她奏琴而歌,顾盼神飞。看着她依偎在牧的身边,温柔低语。 |
这也许只是相像的另一个人吧,这样安慰着自己,才能在牧的面前微笑。 |
仙道萧萦地一笑,对樱木说:“你们快回去吧,明天我再去找你们。” |
樱木还想说什么,可看一眼已睡得鸡啄米似的向自己靠过来的流川,又止住了。他扶住流川,对仙道一摆手:“那好,我们走了。” |
仙道望着他们相偎而去的背影,默默出神,良久,一声叹息。 |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
烈酒入喉,品不来甘醇,却像腾地燃了把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痛。 |
眼前西子湖一湖春水依旧,当年一同赏湖之人却早已不在。 |
安西老人和彩子的话无端地响起,仙道的心里一片迷茫。 |
低低的叹息幽幽地响起,仙道寻声望去,对上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 |
“青青,是公子喜欢的人吗?”藤真调开目光,淡淡地问。 |
“为什么一定不肯相认呢?”仙道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跨前一步,压着声音叫:“这样微褐的发色,这样碧色的眼眸,这样倾城的笑容,除了她,还会有谁?” |
仙道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要证明吗?我给你。” |
仙道的声音因喜悦而颤抖:“还就不是吗?再怎么否认,这个也是去不掉的。” |
藤真柔软的身子在仙道的怀里慢慢僵硬,再慢慢放松,然后微不可闻地叹息:“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仙道彰。” |
藤真挣开身子,平静地注视着仙道:“也许我曾经有个名字叫青青,可是现在,我是藤真健司。” |
“藤真健司,藤真健司。”仙道喃喃低语:“我今天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
藤真的声音尖锐起来:“你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陵南高徒仙道彰啊。” |
“我不是有心瞒你,我只是想用单纯的彰的身份来靠近你啊。”仙道抓着藤真的手,忙忙地解释。 |
藤真沉默地看自己被仙道抓住的手,抬头淡淡一笑:“你不必解释,我并没有在意。” |
仙道怔怔地看着藤真抽回双手,心里痛到极致。四年的相思若狂,换来的只是一句不在意吗? |
如今再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
四年前的江南,年少风流,什么也没放在心上的少年仙道彰邂逅了后来的第一美人藤真健司。 |
少年沉醉在彼此温柔眼波的时候不知道,他们的相识,是错。 |
仙道躲在树阴里看热闹,微微地笑。他虽然不喜欢身处热闹之中,却喜欢看别人热闹。这样,心底的那一点寂寞就会像玉箫的余韵,淡淡的萦绕却不会伤人。 |
人群渐渐散去,天上也飘起了小雨,好像每年的今天都会下雨,不知是不是白蛇娘娘洒下的眼泪。 |
仙道施施然地走上断桥,垂下自己的钓竿。细细的雨顺着蓑衣的缝隙慢慢渗入,凉凉地贴上了肌肤。仙道微仰着头向雷峰塔望去,冲天直立的头发在雨中怪异地挺立。只是雨中纷纷走避的行人,谁又曾在意一个少年不合时宜的举动。 |
清脆的声音划破雨声响起,却不显得突兀,好像江南的风柔柔地吹过,是再恰当不过的存在。 |
密密的雨帘里开了一朵伞花,油纸伞下一张芙蓉般的脸宠正轻轻巧巧地漾出笑来,碧色的眼瞳波光溢彩,每一次眼波流转就是一次惊艳。 |
女子散一肓褐色的长发,穿一件绿色的宽袍,没有一点的装饰,却毫不掩她的美丽,反而连插一朵花也嫌是多余。 |
一陈风吹过,吹乱了她额前的发,落了几点小小的雨在她玉般晶莹的脸颊。 |
那一瞬间,仙道觉得就连那雨打在她的脸上,也是叫人怜惜的。 |
女子在仙道的目光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仙道这才发现这样一个娇柔如初春柳丝般的女子,却有一双英气的眉毛,漆黑的挺秀的眉毛不服输地挑起,分明的傲气。 |
这样的傲气揉和在她水柔柔的艳丽中,不显得生硬,反给她平添了一份英姿飒爽的妩媚。 |
仙道忙扬起个笑容。仙道很有自信,没有任何女子能抗拒他的笑容。 |
女子轻轻地撇一下嘴角,全没在意仙道的笑容:“为什么要是白娘娘呢,青儿不行吗?” |
“世人都说白娘子美丽深情,可是青儿呢,为她水漫金山,为她力坑法海,谁又记得她的好了。” |
仙道完全愣住,那只是个传说罢了,听听而已,想想则罢,谁又去关心戏中人的心情呢? |
低微的叹息如雨丝飘过,绕上了仙道的心头,心里面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触动,说不出的酸涩。 |
仙道温柔地低语:“你不必为青儿担心,她自做她的青儿,谁又能说她不曾幸福。” |
这一笑,灰蒙蒙的天好像一下明亮了起来,女子玉靥生春,如湖中带雨的白荷。 |
油纸伞轻轻遮住仙道,青青在他身边坐下来,用手支着下颌,看西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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