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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5 2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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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婚前协议  
签订婚前协议的仪式在一家传统的日本和室举行。  
下个星期，麒麟药业老板山崎健的千金山崎明子将对外正式宣布订婚。对象是真木弘一。  
真木家族曾经是东京政界和商界的显赫势力之一。现在虽然没有当年那么高调，然而更象老树一般盘根错节深入地下。一如大多数出生名门的人一样，真木弘一的简历上满是昂贵的私校名头，从东京大学拿到药科的学位，年纪轻轻就在麒麟药业身居高位。  
跪坐在房间的一侧，仙道一边忍受宿醉带来的头痛，一边念着冗长无聊的协议内容。时节已近初夏，全身裹在黑色西装里很不舒服。尤其是后背，感受到同样穿了一身黑色，跪坐在不远处的的黑泽先生的炯炯目光。整个肩背越来越僵硬，脑袋里面某处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房间里气氛显得有点沉闷。两家的男性都穿着黑色的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袴，夫人们也选择了暗色的和服以示郑重。唯一的亮色来自于山崎明子身上绣着藤萝瀑布图案的浅紫色和服。  
仙道感觉自已和黑泽先生好像是来参加葬礼的。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身穿浅青色和服的女侍者从仙道手里接过文件，递到男方的手中。真木弘一从怀里掏出钢笔，郑重的签上字。合上文件，又递回女侍者的手里。  
山崎明子没有马上接过文件，而是看了她的父亲一眼。山崎健微微点了点头。  
山崎明子签了字之后。双方又相互鞠躬致意。
仪式终于结束，女侍者打开拉门。 仙道不禁轻出了一口气。
仙道站在庭院的林木下。头还在痛，不过好了很多。脖颈也不那么僵硬了。   
黑泽先生还在和室门前的回廊上和两家的家长寒暄着。   
“麻烦你了，仙道律师。” 听到说话声，仙道转回身来。  
真木弘一站在身后。真木弘一高大挺拔，仪表堂堂，言谈举止里透露出家教良好的富家子弟特有的那种礼貌周全的疏离感。仙道一直对他颇有好感。  
“恭喜，真木先生。” 仙道微微欠身。真木的脸上露出浅浅一笑。  
“三个月后公司要公布新药申报的计划。相关的法律文书，还希望仙道律师费心准备。”  
“但是我听说对于新药的申报，其他部门还有不同的意见，而且董事会..."  
真木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话还是彬彬有礼，但是声音里明显的夹杂了一股冷冷的味道。  
“董事会的意见，仙道律师就不用费心了。”  
仙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真木回到回廊里。原本低着头站在母亲身后的山崎明子这时突然抬起头，直直的向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视线交汇。
第七章 明子  
开过林木森森缀满灯彩的私人车道，仙道把车停在灯火辉煌的大宅前。身穿红色马甲的门童奔下门前的阶梯，打开车门，接过仙道递过来的钥匙。  
庆祝真木弘一和山崎明子订婚的酒会设在真木家族坐落在城郊的老宅里。这所老宅听说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是一座两层的希腊复古式庞大建筑。平时真木家的人倒是不住在这里。为了这次的订婚酒会，老宅装点一新。  
正了正衣领，仙道拾级而上，穿过立柱式的门廊，走进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此刻杯影交错,云影香鬓，满是衣冠楚楚，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
大厅尽头两侧弧形的楼梯舒展着伸向二楼。楼梯顶端，山崎明子身穿一件露肩小黑礼服，小鸟依人般的挽着真木的胳膊，正和什么人说笑着。仙道觉得她看上去比上次签婚前协定的时候高兴了不少。注意到楼梯下的仙道，山崎明子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身穿白色制服的侍者刚好托着银质的托盘从身边走过。仙道从托盘上抓过一杯酒，微微举起致意。  
正和熟人谈笑之间，大厅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高大身影。仙道找了个托词，离开向大厅的另一头走去。  
推开法国式的落地玻璃门，仙道踱到宽大的露台边。室内的灯光透射出来，可以看到花园里修剪得宜的花木，隐隐有芬芳飘来。清凉的夜风拂过，仙道觉得心里的烦躁感稍微褪去。无论如何控制，刚才目光都忍不住去寻找那个人的所在。可是即使明白对方承受的压力，想到那种回避的态度也还是会生气。目前这样的情势，也许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仙道律师。” 山崎明子举着一杯香槟缓缓走了过来。  
“山崎小姐。真是恭喜了。” 仙道笑着再次表达了对今晚的女主角的祝福。“真木先生年轻有为，将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过是姓真木的比较好命罢了。” 山崎明子咂了一口香槟，“听说大学的时候还因为什么事休学了一年。要不是家里是校董会的，不然连大学都毕不了业。”  
仙道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听说仙道律师也是名校毕业。上次见到黑泽先生的时候他对你大为赞赏，还打算升你做合伙人呢。这么年轻就可以做到黑泽事务所的合伙人，真是了不起啊。”
山崎明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小包放在露台的护栏上，用空出的一只手从里面摸出一只纤细的香烟来。仙道及时递上点亮了的打火机。
然而，山崎明子只是夹着香烟停在火焰边。视线微微抬高，看着仙道。  
“刚听说是仙道律师准备婚前协议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半老的老头子呢。没想到真人那么英俊潇洒，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凑上火焰，山崎明子猛吸了几口，抬起头，眼波流转。仙道眼前腾起一片灰蓝色的烟雾。  
一阵夜风吹过，山崎明子缩了缩肩膀，向仙道靠过去。  
“明子。” 两人同时转过头。真木弘一站在露台大门边。一片树木的阴影刚好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武藤先生一家到了。”  
山崎明子又低头吸了几口烟，把剩下的烟头丢进酒杯，塞到仙道手里，指尖依依不舍地从仙道手背上划过。
仙道刚刚觉得真木弘一留下的压迫感从身上褪去，全身就又被一种更冰冷的感觉笼罩住。越过大厅里的穿梭往来的人影，视线正好对上那双狭长凌厉的眼睛。
第八章 流川热  
流川热在六月底流川代言的新香氛发表之后达到空前的高潮。  
这款命名为“海滩” 的香氛号称是一款男女通用型的香氛。根据广告词的描写，它混合了水蕨，柑橘，柠檬，海风，以及以它一些仙道完全无法理解的草本植物的精华，充满了异国风情和夏日氛围。  
海报上流川赤脚站在一片平整无痕的海滩上，身后是碧蓝如洗的晴空和海洋。只身穿一条简单的牛仔裤，裸露出上身完美的肌肉。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自然下垂把篮球夹在手臂和身体之间。流川一脸惬意迎着阳光，眼睛微阖，发丝轻飘，似乎在享受夏日的阳光和海风。  
不过事情永远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完美。海报实际上是四月初在神奈川的海边拍摄的。据流川说那天虽然阳光明媚，可是风大的要命，周围工作人员都还裹着薄棉衣。偏偏要他光着上身。造型师还时不时用喷壶往他的头上身上喷水，营造“在夏日灼热阳光下湿润的印象。” 拿着篮球算是他自己的创意，因为冻的实在放松不下来。  
中午过后天色开始逐渐变暗，天边翻滚过大团的乌云，预示将有一场暴雨袭来。仙道站在窗边，注视着不远处商业区的商厦上巨大屏幕的明灭。每过一会儿，流川的海报就会出现在上面。一片愈来愈重的阴暗之中，那片光亮显得格外耀眼。那曾经是我世界的光，可是在接近光源的路上，我迷路了。  
仙道只觉得从身到心的僵硬感。不知道那天寒冷海风吹拂下的流川是不是也是相同的感觉。雨滴开始落下。很快，流川隐匿在雨幕背后。
隔了一天，仙道是在晚间新闻上看到流川在公众活动中受伤的消息的。  
流川去参加海滩的发布活动。活动结束离开会场的时候门口聚集了大量粉丝。流川一出现，现场就沸腾了，粉丝们声嘶力竭地呼喊流川的名字。有女粉丝冲过警戒线，情形开始失控。大概有那么两三个女粉丝扑到了流川身上，警卫冲上来试图拉开她们，瞬间形成一个以流川为中心的战团。  
屏幕上，流川捂着脖子的一侧在警卫的保护下退回了会场里。  
站在流川的门前，仙道敲门。  
一会儿门开了，流川面无表情地站在门里。脖颈一侧上触目惊心几条伤疤。  
“你...” 仙道努力浮出一个微笑。刚说了一个字，门“砰”得一声又在仙道眼前扇上了。   
仙道嗔目结舌的站了一会，自嘲的抓了抓头，转身打算离开。  
门突然又开了。一只手伸出来揪住仙道胸前的衣服把他拖了进去。  
“啊！” 仙道还没从一个差点让他窒息的长吻中回过神来，脸颊就感到一下剧痛。身体被一股大力推动踉跄后退，直到撞在咖啡桌上。桌子翻倒，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刚站稳身子抬起头，就见流川愤怒的面孔和坚硬的拳头又到了眼前。仙道连忙举手抵挡，“ 听我说，流川...”  
腹部又挨了一下，仙道痛得不由得弯下身去。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怒气，仙道一把抱住流川的腰，把他推到墙边。争斗中，他们又撞到不知什么家具，更多的东西乒乓掉落在地。  
最终，仙道成功地抓住流川的胳膊把他压伏在地上。“流川，你听我说，是那个女人主动的，我没有...！”
流川一侧脸贴在地下，还在努力试图挣脱仙道的束缚。脖颈的另一侧扯直，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脉管在勃勃的跳跃。那几条横亘在上面伤痕也愈发雀跃得在仙道眼前跳动。仙道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心痛，原本心里的怒意瞬间从四肢流淌出去，同时流失得还有手臂上的力量。难道我也传染了这种叫流川热的病吗？   
俯身下去在伤疤上面舔了舔，柔声问道，“还疼吗？”  
“皮外伤而已，早没事了。” 流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挣扎，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不高兴，“喂，你到底行不行？”  
“混蛋，居然敢怀疑我的能力？！”  
证明过自己的能力之后，仙道喘息着倒在身下同样因为喘息而起伏不已的身躯上，额头抵住后背，留恋不已的低声念着， “流川， 流川...”
流川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仙道枕在自己曲起的手臂上端详着流川的脸。  
平时紧绷的面部线条松懈下来，显得很柔和。仙道的手指轻轻从脸颊上划下，又擦过薄薄的双唇，挺直的鼻梁，抚上眼眉。流川轻轻蹙了蹙眉。 仙道赶紧把手收回来。  
过了一会，确定没有把流川弄醒，仙道拉起流川搁在床单上的右手。无名指的指节上缠着绷带。流川说是前几天训练的时候脱臼了。看周围的皮肤还青青紫紫的，当时一定伤得很严重。仙道还记得以前自己高中打球时候的有一次也搞到手指严重脱臼。那种痛，花了好大努力才把眼泪忍住，没在全队面前哭出来。  
还有膝盖上也缠着绷带。仙道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流川，你一定是真心实意的爱着篮球。人们说，当你真心实意的爱着什么的时候，再多的痛苦也可以甘之如饴。   
仙道支起一点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把一支胳膊从流川脖颈和肩膀之间的空隙穿过去，又躺下来，朝流川那边挪了挪。流川细软的头发让他的颈窝里有点发痒。把流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仙道把流川环抱在臂膀间。如果篮球对你是那么的重要的话，那么，我...我只要能这样抱着你就可以了。
流川抱歉的摸了摸仙道嘴角那一小片肉色的创可贴。仙道正在跟他说白天的事。事务所的人都对他的伤表示了强烈而克制的好奇心。黑泽先生则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时刻保持齐整职业的外貌也是律师的操守之一，现在嘴角青紫，脸上贴着创可贴象什么样子！越野更是眯着眼睛盯着看了半天，露出满意的神情，“这要是我揍的就更爽了！”  
仙道捉住流川的指尖飞快地吻了一下， 笑着对他眨了眨眼镜，“知道吗？你现在是宏明的hero。”。  
他们现在正等在一家幽静的和式餐厅的前厅里。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餐厅里走出来，是真木弘一。  
“啊？是仙道律师。” 不知道为什么，仙道觉得真木看到他的时候神情莫名有点慌张。一个带着硕大的玳瑁边框眼镜的年轻外国人站在真木身后不远的地方，镜片后投射出犀利的目光。不过看来真木并没有打算给他们相互介绍。和真木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个年轻人就走了出去。  
真木恢复了镇静，轻松的走过来，目光停留在流川的脸上，“这位是流川枫吧？我也是你的忠实球迷呢。我也有参加你的签约仪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说着伸出手来和流川握了一下。流川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你们是朋友？”  
仙道猜测真木刚才并没有看到什么。“是的，以前一起打过球。”正好侍者过来通知他们的位子已经准备好了。又略为寒暄了几句就真木就和他们道别了。仙道和流川在侍者的引导下走入餐厅的深处。
仙道不知道的是，真木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
第九章 这就是生活 
视野中央是起居室里靠墙放着的硕大电视，电视前方的咖啡桌和沙发,可以看到沙发的背面。左侧是开放式厨房。厨房和电视墙之间是玄关。右侧好像是走廊，隐隐绰绰可以看见几扇门。  
流川在厨房里不停的开开关关那些橱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穿着宽松的T-恤和睡裤，仙道从视野右侧走入，脖子上挂着毛巾，脸上还有剃须膏的痕迹。两人说了几句话。仙道打开一个橱柜，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流川。凑近过去在流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剃须膏蹭在流川的脸上。流川一脸嫌弃的把他推开。仙道大笑。  
仙道已经换了西裤和衬衫，领带松松垮垮的套在脖子上。把手里的西装和公文包甩在沙发上，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走到厨房的岛台边坐下。流川把咖啡和吐司放上吧台。仙道翻看报纸，开始吃早餐。流川端着咖啡杯站在岛台另一侧。  
仙道看了看手表，站起来把咖啡饮尽。套上西装，拎起公文包，隔着岛台和流川亲吻了一下，匆匆出门而去。流川开始收拾岛台上的杯盘。  
另一扇窗户， 另一个房间，可能是书房。
仙道坐在电脑前，一会翻看摊在书桌上的书本文件，一会在电脑键盘上击打，一会叼着烟看着电脑屏幕思索。起居室的电视上放着篮球比赛。
流川从沙发上起身，到厨房倒了两杯果汁。向起居室的另一侧走去。 
流川出现在书房里。把其中一杯果汁放在书桌上。两人交谈了几句，仙道站起身，搂抱了一下流川，又坐下来继续工作。  
仙道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拿起牛奶。流川身穿运动服背着挎包，匆匆走过来，从仙道手里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放回仙道手里，又匆匆向门口走去。仙道起身追到玄关，拉住流川亲吻，又揉了揉流川的头发。流川出门之后，仙道回到餐桌边拿起报纸。  
仙道和流川挤在厨房的水池边。旁边的烤箱里渐渐冒出黑烟来。两人一起冲过去拉开烤箱门。大团的黑烟冒出来。流川手忙脚乱的从烤箱里拖出一盘东西，转身搁在岛台上。仙道大笑着跑出厨房，跳上咖啡桌，用一本杂志猛扇烟雾报警器。流川在厨房对着一盘黑呼呼的东西生气。
第十章 追星  
流川枫又上了体育版头条。这次事情起源于有女粉丝数次在训练馆附近纠缠流川，更被警卫发现深夜躲在训练馆里，声称是流川的恋人，要交信给流川。出于安全考虑，彩子向法庭申请了禁止接近的限制令。  
“仙道！仙道！”仙道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美丽女子从马路对面跑过来。  
“弥生！” 仙道和来人老友般交换了一个热烈的拥抱。相田弥生，是仙道以前的狂热球迷。之后借着这份热情投入了新闻界，现在是知名的体育记者。平时大家都忙得顾不上联络。 街上的偶遇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你还和流川一起打球吗？帮我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 两人刚在咖啡店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弥生立即把话题转到公事上。  
我不认识他的女朋友， 不过跟他的男朋友挺熟的。  
“大记者，你还需要这种八卦消息增加知名度吗？”  
“报社要赚钱， 就需要招揽足够的广告客户。 要招揽广告客户， 就需要维持足够的发行量。要维持发行量，就要有足够劲爆的故事吸引读者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要有劲爆的故事，就要求记者格外费心的挖掘各式各样最好是独出心裁的主题。所以大记者也要打探八卦消息。”  
完全罔顾对面仙道已经快要被这一通言论轰到桌子下面去的事实，弥生加上一句，“去，帮忙打听一下。”
“流川现在已经为粉丝的事情焦头烂额了。有点同情心好不好？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朋友。”  
“对于他个人，我是很同情的。不过没办法，这就是当名人的代价。现在公众对于名人的私生活有着巨大的好奇心。这次限制令的事情，可是让报纸发行量升了好几个点呢。”  
“为什么要跟踪呢？”仙道实在不能理解。  
“这是影像媒体时代的特色。你喜爱的偶像明星时时出现在报章杂志和电影电视里，有的人就此滋生出强烈的爱慕之情，变得不能分辨现实和幻想的边界。这没什么出奇的。”  
“所以说偶像崇拜是现在推动经济的重要力量之一。名人代言就可以让商品大卖就是这么回事， 让粉丝误以为分享了偶像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有的粉丝更是希望拥有明星的私人物品。你知道一个叫MyCelebrity的网站吗？上面拍卖明星的物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流川可是最受欢迎的名人之一。”  
弥生喝了一口咖啡，“说到跟踪骚扰流川，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记得大学的时候就有狂热的富家女为了追求他这么干过，还用黄玫瑰把篮球场都堆满了。”  
听到黄玫瑰仙道心里一动。
仙道和流川曾经按照盒子上的标记找到了这家离他们的公寓不远的花店。  
店方确认了花是从他们的店里送出的，但是以不方便透露客户个人信息的理由拒绝提供进一步的帮助，也拒绝在客户没有要求的情况下中断服务。  
越来越频繁的，流川还在收到包装在珠灰色礼盒里的黄玫瑰。  
“黄玫瑰有什么意义吗？” 离开花店前，仙道好奇的问。  
“一般表示无望的爱。所以情侣之间除非对方特别喜欢黄色，最好不要送黄色的玫瑰。” 花店的人耐心地解释。  
“明知是无望的爱情，可如论如何压抑，还是想表达出来。真可怜，这么痴心。可惜她的心上人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要是愿意， 我可以让花店的人传个话。”  
还有这种事？ 倒是没听流川说过。也难怪，流川那时候一心只有篮球，对其他的事情都没放在心上吧。“那人是谁？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当时就没有暴露身份，只听说家世显赫。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弥生你能帮我打听一下事情的具体细节吗？”  
“你要干嘛？留着取笑流川？”仙道嘿嘿笑了几下。  
“我试试。不过年代久远，我可不保证能打听到什么。”  
晚上回到家里，仙道特意到网上查了白天弥生提到的网站。  
仙道吹了声口哨。“喂，流川，过来。”  
流川走到仙道身后，一起看电脑屏幕。  
“要是把你的东西都签上名放上去拍卖的话，大概够我们生活一阵的了。喂，喂，干什么？”  
流川拽过仙道的胳膊，朝上面吹了吹气，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签名。仙道笑着擦了擦，看着流川又倒回沙发上继续看球赛。  
仙道在键盘上按动了一会，注册了网站的ID。刚才他看过了，最高成交纪录是流川签名的棒球帽， 就是他们被偷拍那次流川带的那顶，流川很喜欢的。有一次出席什么公益活动的时候，被流川签名捐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个网站上。这个价钱可以买好几箱了。点开买主的ID，仙道留言希望对方能转让流川的棒球帽，价钱不计。又翻看了一会成交记录，这个买家似乎还高价购买了很多流川的其他物品。一定又是个狂热的粉丝。
第十一章 这就是生活－2  
仙道在厨房忙碌。流川枫背着运动挎包开门进来，有点一瘸一拐的走到岛台边的高凳上坐下。几句交谈之后，仙道匆匆穿过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带着红十字的药箱。流川把裤管拉高，露出膝盖。仙道拿出一罐东西，摇了摇，喷在流川的膝盖上。之后又那了一个东西， 到厨房里放在微波炉里。等了一会， 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回到高凳边，敷在流川的膝盖上。  
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只能看见头肩的背影。电视上放着篮球比赛。仙道凑到流川身边， 被推开；再凑过去，再被推开；再凑过去。这次没有被推开。人影消失在沙发的靠背后。 一只手伸到咖啡桌上摸索。抓住遥控器。电视屏黑了下来。  
仙道身穿黑色礼服，流川在帮他打领结。流川从花瓶里抽出一枝黄玫瑰，折断花茎，把花插在仙道胸前的口袋里。  
够了。“啪嗒”，开关按下。视野里一片黑暗。 
第十二章 不必道歉  
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小报上零星的猜测。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篮球巨星流川枫的同性恋疑云。用的还是流川在美国时的旧闻。那是流川以前仅有的一次不小心。   
据彩子说应该是同组的竞争对手放出来的消息，目的是扰乱目前在小组赛里状态良好的麒麟药业队，让流川不要太担心。不过流川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影响了。后面的几场比赛流川水准大失。最后麒麟药业队艰难的取得了地区赛的最后一个出线名额。媒体对于对于麒麟药业花那么大价钱购买流川转会的行为表达了惋惜之情，并建议流川专注篮球训练，减少出席不相关的社交活动。   
仙道开车到了训练馆。其实自从赛季开赛以来，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流川了。刚才打电话找不到，家里也没人。现在这么晚，一定只有在训练馆了。   
果然一走进训练馆大门就听得见回荡在整个建筑物里的的篮球撞击地面和篮筐的回响。急速的运球跑动声，骤停，篮球撞上篮筐发出“咚”的一下。再一次快速跑动，助跑起跳时球鞋胶底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吱”的一声。篮筐在大力扣篮撞击下弹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倒是在接近篮球场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寂静下来。仙道拉开门，远远的，看到流川垂头盘坐在球场另一端罚球区的半圆圈里。一只手在地上来回拨弄着篮球。背脊因为气喘而轻微起伏。   
彩子也表情严肃地坐在那一侧的休息区，抱着一个大大的文件夹。   
仙道走到彩子身旁，顺手从流川的运动挎包里拿了条毛巾，走到场地中兜头抛到流川的脑袋上。
一手从地上抓起篮球，仙道自顾自的玩起来。一时间，诺大的篮球场又充满了撞击和回响。   
流川头上蒙着毛巾又坐了一会，站起身伸手扯下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回休息区在彩子旁边坐下。
彩子翻开文件夹看了看，清了清嗓子，“根据公司危机处理部门的意见，我们近期会举办新闻发布会，否认同性恋的消息。并且对发布消息的几家媒体提出诉讼。”  
“为什么要否认呢？”仙道仍然在场地中运球上篮，但是他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他们说的有错吗？”   
新闻虽然是旧的。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喜欢男人，包括眼前这个，确实是事实。  
“难道仙道先生的建议是流川就此出柜？”彩子嗤之以鼻。  
“我的意思是，让大家专注篮球就好了。没有必要就这种事情针锋相对。”仙道抱住球停了下来， 走近他们。表情严肃的抬起一只手，竖起食指，“更没有必要为此而。。。撒谎。”  
“那你是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对。什么都不用做。我想流川此时最想做的就是不受干扰，安安静静的打球。我说的对吗？流川。”   
是啊。 我是个篮球运动员。我从来都只想打球。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想知道更多的我，更多的我的生活。 你们知道我是个出色的篮球运动员就够了。我也希望你们记住我的时候只想到我是篮球运动员， 而不是那些真真假假的新闻。   
这个人对于流川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彩子明白新闻发布会的主意是泡汤了。 不想浪费多一分钟时间， 彩子合起文件夹塞进大号手袋。不满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消失。
“害怕吗？”  
“你知道我不是害怕！”流川回答间不满的瞥了仙道一眼。 还问！上次问还给我来了那么一出提裤子走人的戏码。仙道也想到了那一出，忍不住笑起来。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就是觉得。。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打球，打好球。 怎么打球，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想我怎样。。。”心里莫名泛上一股沮丧，也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还是什么。  
“如果不想做他们让你做的事情，不做就好了。”  
流川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不努力去做的话，会觉得。。。“  
“觉得让他们失望了？对吗？” 这次流川点了点头。  
仙道宠溺得使劲揉了揉流川的头发。 
  
仙道拾起篮球又回到球场。 在篮下压低重心， 左手伸出做出防守的姿态， 右手连续的拍着球。 突然， 以左脚为轴做了一个后撤回转， 晃过看不见的对手，两手抓住球跳起投蓝。
“流川，知道我为什么退出篮球队吗？”  
作为当年的对手， 流川很清楚仙道的实力。 或者更确切的说， 不清楚仙道的实力。 流川一直觉得仙道是他最琢磨不透的对手。每每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和对方抗衡的时候，对方却又轻松自在的展现出新的一面。  
大三的时候仙道作为队长带领球队得了全国冠军之后随即宣布退出篮球队。流川得知这个消息时， 还很为他惋惜了一阵。 
  
回日本后本以为可以轻松打败当年的对手。没想到，仙道还是那么的强，那么的琢磨不透，象谜一样。不仅仅是谜，是黑洞，让自己无从躲避的栽了进去。  
仙道从中场进攻。 带球快到禁区的时候，急停，持球做了一个进攻的假动作，又突然带球直插篮下，轻松把篮球放入篮筐。  
“因为我不是为了胜利打球的。或者说不完全为了胜利。”  
“我打球是因为打球是我真心喜欢做的事情。当我忘记胜败的时候，我更能享受篮球的乐趣。但是当上队长之后，你得要为集体而战，为胜利而战。我努力做到了。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我。有了那么多篮球以外的东西，那不是我喜欢的篮球。  
我不能一边鼓励大家去为胜利奋斗，一边又作一个不在乎胜利的队长，可能大家都不会喜欢吧。  
所以我退出了。 听起来好像不负责任， 对吧？ 不过我没有什么可抱歉的。 我只是做了我自己。  
人们对你会有各种各样的期待。 如果你做错了什么， 你可以道歉。 但是如果你只是想做自己， 那没什么可道歉的。 让他们难过去吧。 你没有错， 是他们期待错了。  
所以如果只想单纯的打球， 就单纯的打球好了。 ”  
跑动中， 仙道将篮球向篮筐的方向高高抛起。碎步助跑了几步之后，仙道高高跃起，舒展的手臂在空中追上飞行的篮球。随着身体惯性的临近篮筐边， 持球的双臂肘部曲起， 又猛的伸直大力的把篮球灌进篮筐。一声巨响，篮球穿过网袋落下。随即跳动着滚向球场边缘。 仙道这时才放松抓住篮筐的双手， “嗵”的一声落地站稳。  
喘了一会气之后，仙道转回头，对着流川一笑， “当然，能胜利也不错。”
第十五章 胜利  
仙道终于没有看到流川的决赛。这个星期他都在忙着准备麒麟药业下一次的讨论会。  
“我们不能退缩。如果现在不抢先占领市场，以后就。。。” 真木弘一坚持着。  
“新药的申请必须谨慎。如果后继数据不支持现有的结果，势必造成公司股价大跌。”有几个董事已经明显开始动摇了。  
“打搅大家一下，我这里有一份报告。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一家叫做Aurora的股票公司？”  
真木的脸一下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仙道拿出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Aurora公司的名字和LOGO。翻开第一页，是一个眼神犀利，带着巨大玳瑁边眼镜的年轻人的照片。“这个人叫Simmons，美国人，号称近十年来罕见的股票天才。Aurora就是他在一年前创建的，以做短线卖空交易著称。不久之前有人向这个Aurora公司汇入了大笔资金，购买了大量麒麟药业的股票。调查显示汇入的银行账户持有人名叫。。。 ” 仙道缓缓道来，“真木弘一。”  
山崎健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弘一， 你能解释一下吗？”
“太棒了，流川！”仙道匆匆看了决赛的回放。“谢谢。” 声音仍然听得出压抑不住的兴奋。  
异常精彩激烈的比赛，比分一直咬的很紧。直到第四节临近终场，麒麟药业队还落后3分。远投失败后，麒麟药业的高大中锋争抢到了篮板，迅速传到外围。双方在篮下激烈的拼抢了一番， 最后流川在被对方防守队员撞倒的同时出手。球进了。全场沸腾了。双方的教练团都冲上去围着裁判，激动的争执不休。
裁判吹响哨声。投球有效，追加罚球两次。全场再次沸腾了。如果两罚全中的话，麒麟药业将以一分反超战胜对手。  
流川站在罚球线上。篮球递到手上之后只拍了两下，果断出手。球干净利落的穿过篮筐。周围一片欢腾。  
流川再次站在罚球线上。这次拿到球之后，流川拍了拍球，双手持球，闭上了眼睛。全场一片死寂。仙道也屏住了呼吸。一秒，两秒，三秒，五秒。流川突然再次睁开眼睛。仙道一下子站起来. 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直刺到他的心里，流川的声音坚定的对他说，“我们赢了！”
“听着，我得马上到福冈出差一个星期，抱歉不能等你回来。” 仙道没告诉流川的是，麒麟药业的事一结束，老头子就宣布任命仙道为事务所地合伙人。然后马上以合伙人要担负更大的责任为由， 把他派到福冈的分部去处理一个棘手的单子。  
这是只属于流川的胜利时刻。  
“没关系。那天球队应该有庆祝会。要来参加吗？”  
“一定。 ”  
一个星期之后台风来袭，比预报的严重的多，暴雨导致多个机场都关闭了。
仙道呻吟着搓了搓脸。从售卖机买的的听装乌龙茶已经完全不冰了，喝起来味道怪怪的。他从一大早就等在这里，本来希望赶上最后一班在机场关闭之前起飞的飞机. 谁知机场的公告牌上一片惨烈的“取消” “延误”。中午时打电话给流川说赶不回去。流川建议改坐新干线。不料连新干线也因为天气原因也停开。只好作罢。  
又翻了翻面前的那堆报纸。大部分报纸的头版上都是“山崎药业千金宣布解除婚约”，或者 “山崎家族与真木家族决裂”一类的标题。之前公布给媒体的订婚照上山崎明子和真木弘一甜笑的脸现在被印在一条裂缝的两边。  
晚间时分好不容易机场重新开放，仙道改签了第一班飞回东京的航班。一下飞机仙道立刻给流川打电话。流川没接。可能是已经去参加庆祝会了。
台风过境后的天气格外晴朗。仙道抬手遮挡了一下洒落在眼睑上的阳光，坐起来一边活动僵硬的脖颈，一边四面巡视。好像流川还没回来。  
难道喝醉到在酒店留宿？ 这可不像流川。不过这么来之不易的胜利，也可以理解。  
仙道一边煮咖啡， 一边试着拨打流川的电话， 仍然没人接。
把咖啡到入咖啡杯，仙道翻出通讯录里彩子的号码， 按下通话键。   
“你们的庆祝会也未免太疯狂了。住在那家酒店？我去接人。”   
“啊？ 流川昨天很早就离开庆祝会了啊？”  
仙道放下咖啡杯。没有注意到离料理台还有些许距离，咖啡杯直直跌落下去。   
“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  
“这么说你们是在同居中。” 名牌上写着中村的警官用笔在记录本上点了点。  
“是的。”仙道把发现流川一夜未归的经过又说了一遍，虽然除了睡了一觉之外他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彩子坐在旁边， 讲述了庆祝会的和流川离开时的情况。  
由于未过24小时，不能立案。但是因为对象是公众人物，警方还是从公寓的管理部门调出了监控录像。
灰色低像素的画面显示流川的车驶进车库。片刻之后，流川出现在电梯的监控画面里。电梯控制板上的灯渐次亮起。电梯门打开，流川步出电梯。电梯门开始缓缓关闭。但是在门完全关闭之前，可以看到流川拿出手机看了片刻。下一秒，流川把手伸到即将合上的门扇之间，门重又打开。流川回到电梯里。之后就是车库的显示器上，流川的车驶出车库  
“你知道有什么人可能给流川打了这个电话吗？“  
“不知道。 不是我。” 仙道双手蒙在脸上。
第十六章 Stalker (跟踪者)
越野把一份三文治推到仙道的面前，担心的看着仙道灰败的脸。认识仙道这么多年，越野很难相信仙道也会有这么颓丧的样子。刚才在事务所，老头子因为找不到仙道大发雷霆。越野慌忙给仙道打电话，才得知发生的事情。也找了个借口匆忙赶来。现在他们坐在仙道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
彩子已经返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物，流川失踪的消息目前必须保密。
仙道的手机响了。看见仙道只是垂头坐在那里没有接的意思，越野拿起桌上的手机。隐约听到越野小声说 什么出了点事情什么的。过了一会，越野放下手机，“是弥生。 她说你上次让她帮忙查的事有点眉目了。 还说这件事，她也会留意的。”
虽然身为记者，但是作为朋友总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仙道点了点头。
坚持自己可以回家而在街角道别了担心的越野，仙道向公寓大厦的方向走去。太阳明晃晃的，到处一片晕眩的白光，让人不辨东西。
“仙道律师， 仙道律师！”
仙道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部车停在身边，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山崎明子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一个声音传过来。仙道仔细想了一下才发觉好像是自己的声音。
山崎明子的样子和声音也似乎隔着一层毛玻璃，“真木最近搬到这里。” 山崎明子指了指路旁的公寓大楼 “。。。接到管理处的电话。。。说是漏水， 可是找不到人。。。”
山崎明子还在喋喋不休 “真是感谢你。 上次公司避免的损失。。。我父亲。。。感谢”
“你。。。还好吧？看起来脸色很差。”山崎明子终于察觉到仙道的异常，担心的看着他。
仙道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最终摆脱了山崎明子， 逃回自己的公寓。
咖啡杯的碎片还散落在地上，咖啡已经干涸，在厨房地板上留下丑陋的褐色印记。吧台上半干枯的黄色玫瑰垂头丧气的站在花瓶里。
来历不明的黄玫瑰，大学时代不知名的跟踪者，奇怪的短信，被人偷窥，失踪。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仙道的脑海里回旋不去。
仙道走到标着“真木”名牌的门口。左右无人。倒退几步，猛冲过去，肩膀撞在门上。
撞击发出巨大的响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顾不了许多，仙道又继续撞了两次。
门锁终于承受不住撞击力而断裂。仙道踉跄着收住脚步。 
房间里非常幽暗，对面整面的墙壁都被从天花延伸到地面的窗帘遮掩着。
靠近窗帘的地上支着一副三脚架，架上是一副天文望远镜。
走近前去，默默凝视了浅灰色的镜筒一会儿，仙道猛地拉开窗帘，橘黄和灰色的色块的反射让阳光格外刺眼。仙道眯起眼睛，举起手遮挡了一下。 
冲过去在目镜里看了一眼。厨房地板上褐色的痕迹，花瓶里干枯的花束。
仙道开始急切的翻找。推落书架上的书籍和杂志，翻倒一个个抽屉，好像流川就藏在那些书页里，就藏在那些橱柜里。
打开卧室里的壁橱，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一排排西服，摆放着折叠齐整的衬衫。仙道烦躁地把衣服扯落一地。突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半开的盒子， 里面散落出一些好像剪报的东西。有一些明显已经有了些年头，纸张微微发黄。上面的流川还有着少年式的稚气。流川的脸，流川在投篮，一顶灰色的棒球帽，上面有流川的签名。仙道抓起那顶板球帽，紧紧纂在手里，按在心口。
一阵阵手机铃声把仙道唤回这个世界，机械的接通，“喂”
是弥生， “仙道， 我查到大学时代骚扰流川的人了。 你绝对想不到。。。“
“是真木弘一。“
仙道飞奔出去。
第十七章 搏斗
凭着记忆来到真木家的大宅前，仙道灭掉车前灯。和上次的灯火通明截然相反，大宅一片黑暗，只有二楼的一个窗口透出昏黄的光线。好象独眼的怪兽蹲伏在林木之中，露出狰狞的面目。 
门口台阶下停着一部车，是流川的车。大门没有锁住，仙道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凭着记忆找到通向二楼的楼梯。
不知道原先是什么用处的房间，所有家具都用白布盖着。 通向更里间的房门半开着，透出一道光亮。在黑暗中摸索过去。仙道首先看到屋角里一盏橙色的落地灯。突然他就看见了流川。确切的说是流川的脸，安安静静的枕在枕头上，就好象在家里睡着了一样。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射出小片的暗影。仙道的心狂跳起来。 
然而再接近一点，仙道就看见了真木。真木弘一坐在灯光外的阴暗处，神色憔悴，头发蓬乱，身上套着皱巴巴的衬衫和西服。 他阴郁无言的看着流川，晃动着手里的酒杯， 一阵冰块和玻璃碰撞的声响传过来。
突然， 真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向房门口走来。仙道急忙闪躲到家具背后。
确认脚步声消失之后，仙道扑到床边。“流川！ 流川！”流川双眼紧闭，毫无反应，耳后床单上有一片干涸了的黑色的血污。
仙道这时候才注意到床角下丢着几个药瓶和注射器。凭着和医药公司打交道的经历，仙道认出那是一种强效的镇静剂。
仙道把流川扯起来背在背上。 他一心只想尽快把流川带里这个地方。
已经接近楼梯的底部，已经可以看见大门了。仙道加快脚步。突然耳边一声巨响，什么东西擦过耳边飞过， 仙道僵立在当下。
“放下他！转过身来！”
仙道转过来。周围突然灯光大亮。“欢迎光临， 仙道律师。”真木冷笑着站在楼梯的顶端。
真木弘一一步一步走下来，枪仍然指对着仙道。
“喜欢上一个同性， 还搞到要被停学， 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你知道在这样的家族里出了这种事情是什么滋味吗？被所有的人用一种看失败者的目光看着。被所有的人在背后指指戳戳。 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
“可是对我来说最大的耻辱，他居然不记得我了，什么都不记得！”
“比赛期间把你们的照片发给他，他没有理会。但是一说要让你身败名裂，就像个傻瓜一样不管不顾的跑来了。还真是伟大的爱情。真让人感动呢。”
“山崎健那个老家伙无非是看上了真木的名头而已。本来要在麒麟药业大干一场。为了这个计划，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的心血吗？没想到你又横空插了一手。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毁了我。那么我也要让你们好好看看，我也能毁了你们！”
真木举着枪愈来愈近。仙道猛的扑过去抓住真木持枪的手腕。扭打间，两人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仙道瞥见枪就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起身去捡。就在手指触到枪的一刹那， 一只脚突然出现， 把枪踢到稍远的地方。 
堪堪躲过向他踢来的另一脚，仙道抓住了真木的脚踝。 用力一扯，真木再次跌倒在地。两人争斗间都试图去夺地上的那只枪。
“砰！“
仙道感到左臂一阵灼烧感。捂住伤口的右手指缝间感到湿热，是从伤口里涌出的血。他还想努力站起来。真木又走近前来，一脚踢在他的下颌。 仙道仰面倒下。此时他才感到左边胳膊一阵剧痛，不由得蜷起身体，呻吟起来。 
真木居高临下的用枪指着仙道，搽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扯起一抹冷笑，“再见了，仙道律师。”
仙道绝望的闭上眼睛。
真木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浅浅的一抹粉红，渐渐的，面积越来越大，颜色颜色越来越深，似乎凭空在他的胸口上开出一朵红花来。 真木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响。 他抬起头， 瞪视着仙道， 伸出一只手，似乎要在空气里抓住什么。然而他什么也没抓到，轰然倒下。
中村警官放下举枪的手，跑到仙道身边，脱下外套，按住他的伤口，“我们接到了相田小姐的电话。放心，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
第十八章 Partner/合伙人
意外地， 媒体对于事件没有报道。毕竟涉及到真木家族和山崎家族刚刚取消婚约的当事人。不过这并不表示万事大吉。 实际上，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弥生打了电话来，告诉仙道自己的报社和几家竞争对手都收到传真过来的他和流川的合影。彩子正在通过经济公司给媒体施压， 但是也只是一时的缓解。 一旦公众对于山崎和真木家的新闻失去兴趣， 有关流川的消息就会见报。
那天晚上流川被救护车接走之后仙道就一直没有再见到流川。只是从彩子那里听说流川没有大的问题。相对于那些外伤，医生更担心大剂量注射镇静剂可能造成的长期影响。所以现在被安排在郊外一家私家医院接受进一步的观察。
一路默默无语，彩子开着车，仙道无意识的摆弄着左手臂上的吊带。
“流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听到彩子的声音，仙道转过头来。 
彩子这几天因为流川的事憔悴了许多。 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 可还是盖不住浮肿的眼袋。
“流川说， 打了那么多年球，他有的时候真的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打篮球。和你在一起，他又想起了最初打篮球时候单纯的快乐。” 彩子一直直视着前方，声音也平平淡淡。她抬起手整理了整理头发，顺便在脸颊上抹了一下。
又沉默了一会，彩子把一支手放在仙道的胳膊上，安抚般的轻轻拍了拍，扭头看着他说，“希望你让他一直快乐下去。”
仙道清晰的看到彩子脸颊上融化的睫毛膏被抹开后留下的浅黑的一条。
开门时流川正半躺在病床上间闭目养神。看到枕头上那张安安静静的面孔，仙道不禁回想到那天晚上，心里还是觉得被什么攥紧了一下。快步走向病床边。 
听到脚步声， 流川睁开眼睛。还是那样熟悉的清亮的眼神。但是似乎又多了一些仙道不熟悉的东西。也许可以称之为－解脱／释然？
流川摸了摸他胳膊上的吊带，看着他轻笑起来。
仙道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点可笑。 横七竖八的好些擦伤，还有那些正在消退的瘀肿上的紫的，青的，黄的颜色，可以说形象全无。所以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笑了一会。
仙道轻声说：“对不起。”
“没有关系。”流川的口气很轻松，“如果不能打球也没有关系。”
仙道大力呼吸了几下，“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快乐。”
“白痴。”
上午十点钟左右的光景，阳光灿烂。远方的山露出秋天斑驳的色彩。
仙道和越野并肩站在黑泽律师事务所在的办公大楼的天台上。
越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纸，神色稍微有点尴尬，“这是黑泽律师事务所要求和仙道律师解除合约关系的文件。请仙道律师过目后签字。如果仙道律师需要时间，可以改天签了字送回黑泽律师事务所。”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接到越野电话说要约谈的时候就估计到是这件事。
媒体上虽然还没有报道，业界的小道消息大概早已经传到老头子那里了。
心里谈不上有多可惜，但是毕竟是工作了很久的地方，仙道只是单纯觉得回到原点来终结一切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仙道轻笑了一下，“没关系，宏明，我很快的。” 
大概把文件重要部分翻看了一遍。“由于仙道律师的不当行为，。。。“老头子砍的狠了点，不过仙道此时顾不上计较这些。接过越野递过来的笔，仙道潇洒签上大名。
越野接回签好的文件，小心的放回公文包里，扣上皮包扣。“谢谢仙道律师的合作。那么我在黑泽律师事务所的最后一件工作也完成了。”
“宏明？！”
“新公司我要求合伙人关系。你知道现在物价很贵的，我还有30年的房贷要还。还有绘理好像怀孕了，现在幼儿园的费用也是不小的开销。”
完全不看仙道惊讶的脸，越野自顾自地说下去，“大厦7楼那个出租单位，我在来的路上约了经济下个星期一早上8点看房。到时候你敢给我迟到试试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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