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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自己在SDmemory存的文,年代较久,现在也联系不到作者大人了~~ | 本着与大家分享的初衷~先把文文搬来啦,在此向作者大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 如果作者大人有任何异议,会请版主立即删除此文,还请作者大人多多见谅呦~~~ | ——————————————————————————————————— | |
时候,流川正站在庭院中练剑。樱花的花瓣落了一地,粉粉白白的煞是好看。彩子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微笑着推开纸门。 |
仙道笑了笑,把面前的棋盘往对面推了推,站起身去给彩子倒茶。彩子蜷了双腿,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布团上。仙道站在门口,对着院子里问了声:“要喝茶吗?”流川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自己手中的剑上,对于仙道的问话恍若未闻。仙道不在意的笑了笑,自去捧了茶,轻轻的放在彩子面前。 |
彩子端起杯子吹了吹,抿了口便放下,道:“城里来了个奇怪的人,你知道吧?” |
仙道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杯子,道:“那个人怎么了?” |
彩子道:“那个人虽然做了云游四方的行脚僧打扮,可是实际上却并不是一个出家人。成天东游西荡,四处找人说话,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你觉得他会是翔海那边派来的探子么?” |
仙道放下了杯子,道:“做探子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吧?” |
彩子转了转眼珠:“所以我们才弄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
彩子捂了嘴偷笑:“先生说让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站起了身来,走到门口又回眸一笑,”话我是带到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自己拿捏着办吧。”整了整淡绿的衣摆,朝院中已经收了剑的流川微笑了下,就优雅的走开了。 |
仙道撑着下巴靠在几边,眼神淡淡的看着院子里又开始挥剑的流川。就这么发了半天呆,半晌方笑了下,把桌上的棋盘拖了回来,低了头继续去下那盘棋。 |
叹了口气,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他把头上的斗笠拿了下来,又从怀里拽了块白布出来擦汗,心里不知道是第几次在骂自家的美人军师了。这种鬼天气,还要自己扮成行脚僧,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有多少汗都不够流的。三井恨恨的想着,回去后一定要 |
好好的给自己补偿一番,他要不肯,自己就撺掇牧给他拉小黑屋去。想起 |
休息了一会,三井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不过却又口渴起来。摸了摸背囊中的水壶,已经没有水了。他眯着眼看了看远处,仿佛有家客店的样子,斜斜的挑了布帘在竹竿头。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晃荡着朝那边走去。 |
挑开门口的布帘,一声“欢迎光临”传了出来,一个个子不高、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微笑着看向三井,”客官请坐,想要点什么?” |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转到后面去端茶了。三井把背囊解了下来,放到一边,透过木格窗户静静的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茶水很快就送上来了,年轻人手脚利落的给三井倒好,就走开去了。三井啜着茶,看店里也没别人,就朝那个年轻人说道:“今天怎么人不多啊。” |
年轻人在柜台后整理着东西,见三井问他,停了下来笑了笑:“今晚不是有祭典吗,大家都忙着做准备呢,所以店里就没人来了。” |
三井挑了下眉,正想问是什么祭典,就见门帘一挑,又进来一个人。那人也不见外,直接就朝三井的桌子走了过来,边走边吩咐着:“水户,来点好的。” |
水户笑着放了手里的东西,过去下了挑子,关了店门,又走过来给三井续了茶水,方到后边厨房去准备食物了。 |
三井冷冷的看着那人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自己对面,将手中的长剑搁在了桌子上,然后一言不发的瞪着自己。三井瞟了那剑一眼,笑了下,道:“流川?” |
三井笑吟吟的对着他举了下茶杯:“你来之前,安西先生什么都没告诉你吗?”见流川皱了眉头看自己,他”哦“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怎么不是安西先生让你来的吗?那会是谁,居然支使得动你这天下有名的剑客。” |
流川的眼光利剑一般直刺三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
三井似乎丝毫不怕流川那冰冷的视线,还是笑眯眯的说着:“我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行脚僧咯,四处云游而已。” |
流川看了三井半天,显然不相信他的话。过了一会,又问道:“什么时候走?” |
三井喝着茶水,想了一想方道:“呆够了,自然会走。” |
流川“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拿剑拨了拨三井的背囊,突然皱了眉头。三井顺他眼光一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那背囊的角落里绣着朵精致的剑兰,虽是暗色丝线所绣,一般人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不过又怎么能逃过流川的眼光。 |
流川放了剑,重新坐了下来。水户已经端着盘子出来了,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四个小菜一碗汤,边上还烫着一壶酒。流川头也不回,直道:“去换了。他是翔海的人。” |
水户小小的“哦“了一下,看了看三井,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是三井分明感觉到他眼里一丝笑意也无。三井皱起了眉,不耐烦的看着流川:”你想怎么样?” |
流川却笑了,冰冷的笑容看得三井非常不舒服,“我想怎么样?你不觉得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吗?” |
流川慢慢的摇了摇头,他直直的看着三井,半晌像是很疑惑的问了句:“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 |
三井“哼”了下,“那也只能说明你们湘陵的情报工作做得不够好。我不一定非要自报家门让你来认识的吧。” |
流川愣了愣,眼里的神色变了,射出凶狠的光,“既然不认识,杀了也不要紧。” |
三井不屑的笑了起来:”原来你也就这点水准?不认识就杀?” |
突然窗边有人笑道“成天说打说杀的,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声音清亮的很,但又带着点淡淡的慵懒味道,虽然是在大白天,却让三井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
流川并没注意三井的脸色变化,径自起身开了店门让那人进来。那人笑眯眯的坐了下来,对着三井打了个招呼:“原来是你。何必做这打扮?难不成藤真真以为这边会没人认得出你来?” |
三井悻悻的低头喝茶,知道既然仙道来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得加倍小心。临行前藤真反复交代,在湘陵遇到任何人都不要紧,只有看到仙道的时候,自己唯一的办法是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要让他看到。可是,三井苦笑着把已经凉了的茶咽下去,仙道都已经坐到自己身边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要让他看到”啊! |
流川去桌上拿了自己的剑,对仙道点了下头,说道:“我走了。” |
仙道笑着点点头,说道:“嗯。你顺便去道场看看吧,听说最近新来了个少年高手,傲气得很呢。”眼角已经撇到三井的肩膀轻轻的抖了一下,他低低的笑了下,又叫水户:“洋平,还没好么?咱们的客人好像饿了呢。” |
水户这才又从后面端了东西出来,放在桌上摆好之后,轻声的说了句“慢用”,就径自走了开去,不再露面。 |
三井被仙道看得浑身不自在,想了想,索性放了开去,料他也不敢把自己真的怎么着,横了心拿起筷子就吃。仙道倒是愣了下,方笑道:“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爽快的性子。和牧和藤真都大不一样。” |
三井哼哼唧唧的吃着,不怎么搭理他。他知道以自己的能耐,要想不被仙道套了话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少开口。否则以仙道那些连藤真都感头疼棘手的手段,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讨不到好的。仙道看三井埋头苦吃,眼里闪了闪,也不催他,自己拿了茶笑眯眯的喝着。 |
水户端上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被三井这么风卷残云般的大吃一顿,几个盘子很快见了底。三井皱着眉,不知道接下来仙道会出什么招。没想到仙道看三井吃完了,只笑眯眯的递了擦嘴的帕子过来,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 |
三井躲不过,只能抬了头看仙道。见对方笑盈盈的样子,三井的脸忍不住又红了红,才道:“没什么特别想去的。要不,你给介绍下?” |
仙道笑道:“你想去的,无非就是兵营粮仓那些地方,怎么?要去么?” |
三井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醒悟过来对方不过拿自己开玩笑。他恨恨的瞪了下笑得淡然的那人,道:“我要去,你敢带我去吗?” |
三井一愣,随即想到即使去了,也不过是看到些表面的东西,湘陵真正的实力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这么被自己探查到。他没好气的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
仙道手一勾,快如闪电的摸上了三井的脸,暧昧的笑了起来:“我想怎么样,出发前藤真没告诉你吗?” |
三井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格子。虽然被子散发出清新的阳光气味,可他还是觉得呼吸间充满了仙道的味道,皮肤上也仍然留有清晰的触感,更不要提全身那种无法言喻的酸胀感,每一个地方都在提醒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
他艰难的扭过头去,枕头旁的短刃仍然和仙道离开时一样,并没有收入刀鞘中,而是放在三井触手可及的地方,暗暗的散发出冰冷的光。仙道带着笑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这短刀我送给你,你想要我的命,就随时来拿吧。” |
三井闭上了眼睛,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这时,纸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门被人轻轻打开了。三井厌烦的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桃红色短衫的年轻女孩子,看打扮应该是侍女。 |
见三井睁开眼睛,那女孩子高兴的笑了起来:“大人您醒了?太好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晴子给您准备了稀粥和几样小菜,不知道合不合大人的口味。” |
三井瞪着那个叫晴子的女孩,心里很想怒吼着叫她出去,不要来烦自己。可是被折腾了一晚上的嗓子干得几乎要冒烟,试了几次都只发出了些低哑含糊的声音,说的是什么连三井自己都不清楚。 |
见三井嗓音干枯,晴子倒是很机灵的赶紧过来,轻轻扶了三井起身。期间难免牵扯到肌肉,三井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整个人都有点缩成一团。晴子手脚很麻利,先是拿了条热毛巾给三井擦了脸和手,然后又递过一杯清茶,让三井润润喉咙。被这么一招呼,三井含在口里的那句“你给我出去”也就没好意思喊出来,而且身体也确实需要补充些食物和水分了,他只好闷不做声的吃了起来,心里一边气着自己的软弱无力。 |
见三井慢慢的把东西都吃了,晴子这才像放下了心般,长长出了口气。她笑吟吟的说:“大人吃完东西之后就请好好休息吧。仙道大人吩咐过了,我们不会随便过来打扰您的。要是有什么需要,请您拉拉这根绳子,我马上就会过来。” |
听到仙道的名字,三井按捺不住想要发火,可是转念一想,冲着这无辜的小姑娘怒吼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得硬生生转了话题:“仙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
晴子眨了眨眼:“这个晴子可就不知道了。这里本来是别院,仙道大人平时很难过来一趟的。” |
三井稍微放心了点,皱着眉开始琢磨怎么能从这里逃出去。见三井已经把东西都吃光了,晴子一边收拾一边开心的说:“大人能快点好起来就好了呢。听说您也是很厉害的剑客,晴子还真想看看您和流川大人的比试呢。” |
三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涩声问道:“我和流川比试?谁说的?” |
晴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着回道:“今天早上仙道大人亲口说的啊。而且流川大人也已经在西边厢房住下了,大概就是在等您身体恢复吧。” |
三井瞪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晴子收拾好东西之后,给三井行了礼之后就安静的退了出去。三井仰面躺下,想着仙道既然已经把流川安排过来监视自己,自己要想逃出去大概就没什么希望了。不过看样子仙道也没有打算把自己交给湘陵的当家赤木,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把自己软禁在这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
随后的几天仙道并没有出现。三井慢慢的能站起身再走一走了,只不过每次他一出现在走廊里,就总能看见流川一言不发的在庭院中练剑。两个人只默默的对视一眼,三井就会颓丧的回到房间,然后流川继续沉默的挥剑。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打算,也都打定主意不让对方得逞。 |
到了第四天,三井正懒懒的趴在窗户边看院子里的阳光撒了满地,就听到一个人的大叫声传了过来,“狐狸怎么到这里来了?晴子小姐你怎么没告诉我?” |
随着话音出现的,是这几天一直在服侍三井的晴子和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个子很高很健壮的样子。正在树下冥想的流川眼皮抬了抬,不屑的看了红发的年轻人一眼,很响亮的骂了句“白痴”,就又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
红头发的年轻人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直接冲着流川就冲过去了。晴子死死拉着他的胳膊,嘴里不停的叫着“樱木君,樱木君,你冷静点!” |
三井看着好笑,不由得哈哈笑了出来。樱木循声看了过来,皱起了眉头:“你是谁?怎么会在仙道的房间里?” |
三井一愣,虽然已经住了好几天,他倒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个房间是仙道的。不过还没等他回话,晴子就已经拼命拖着樱木往外走了,“樱木君你不要胡闹了,这是仙道大人请来的客人,是一位很有名的剑客。你别乱说话啊。” |
三井看着樱木,见对方一点怀疑的神色都没有,他又看向流川,见他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反应。三井这下确定仙道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宣传出去,他皱起眉,更加不明白仙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
樱木对三井并没有什么兴趣,仍然吵吵嚷嚷的对着流川叫嚣。三井看着只觉有趣,突然听得樱木说了句“十天后看我们谁先捉到牧和藤真……”,流川猛的睁开眼,短促的喝了句“樱木”,话里警告意味十足,同时眼神不自然的往三井这边扫了一下。 |
三井在樱木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转身回了房,似乎没有在意的样子。樱木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闭了嘴,涨红的脸快要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了,怏怏的被晴子拖了出去。 |
当天晚上仙道终于过来了。原本以为自己看到仙道会气得直接拿刀砍了他,不过当他真的出现在面前时,三井的反应却不过是淡淡的拿眼扫了他一下,然后继续默默的吃自己的饭。 |
仙道笑着在对面坐下,问三井:“这几天,过得可还习惯?” |
仙道也不在意,自己拿了筷子,极其自然的和三井一起吃。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把饭吃完,等人把东西收走之后,仙道才笑着把外套脱下,凑到面前仔细看三井,“身体好些了么?有没有想我?” |
三井终于正眼看了下他,似笑非笑的回了句:“你觉得呢?” |
仙道呵呵笑了出来,稍微退开点,然后点点自己的心窝:“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一样。” |
三井眼尖,看见仙道衣服内有封信的边角露了出来。他笑了笑,把眼光掠了过去,不再看仙道,拿了仙道给自己的短刀慢慢的擦着。 |
仙道看着三井聚精会神的擦刀,也不说话,斜了身子靠在矮几上,支了下颌不知道一个人在笑什么。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仙道终于蹭了过来,一手盖在三井手背上:“不早了,休息吧。” |
三井也没多话,丢了刀安静的躺下。仙道把衣服一层层解开,只剩最贴身的白色便服,笑嘻嘻的钻了进来。三井动也没动,任仙道拿手上上下下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四处点火。 |
仙道的手很大很温暖,手指上有薄薄的茧。三井在恍惚中记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了。在翔海的时候,虽然大家见了他都笑嘻嘻的,不过那些看似友好的笑容下掩盖的却是冰冷的鄙夷。三井知道那是因为牧,可是骄傲如三井根本不屑于去向人解释。何况,即便他想解释,又有谁会听、会信? |
仙道的声音也很好听,平时是清亮的,笑起来会带有丝丝甜意。尤其动情时,仙道总喜欢在耳边低声唤三井的名字,一声声,软软的,带有淡淡的眷恋和笑意,一点点的沁到三井的骨子里。三井不记得谁曾用这样发自内心的甜蜜声音呼唤过自己,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确实是被某个人真心渴求着的。 |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刻意的去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任务,偷偷的放纵自己沉浸在这虚伪的甜美时光里,不过,在心底的最深处,三井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过是在做一个随时有可能被打断的美梦。藤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三井,记住你是谁。”他猛的颤抖了起来,被睡得迷迷糊糊的仙道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
不知过了多久,三井终于静静的扭过头,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仙道,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浅浅的起伏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身来,沉默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把先前看到的那封信从仙道衣服的内袋中掏了出来,就着墙角昏黄的灯光,仔细的看了起来。身后,仙道无声的睁开了眼,表情复杂,带着几许失望,又有几许无奈、几许心疼,看着三井的背影沉默不语。 |
三井身体的适应能力很好,仙道索性直接住在了别院,一应公务都在这边处理。只是每当仙道处理公务的时候,三井都会静静的走开,只如不见。两个人谁也不提双方的敌对身份,仿佛三井真的只是仙道请来和流川切磋剑术的高手而已。 |
流川例行的挥剑每日不变。这天,仙道在房间里和人谈事,三井施施然的晃到庭院中,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托着腮看流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单调的动作。 |
虽然被三井笑盈盈的目光注视着,流川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一样,近乎执拗的挥着剑。没过多久,仙道也懒洋洋的踱了过来,和三井挤在一起看着流川。 |
在这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下,流川终于有点撑不住了,停了手看向仙道:“要比么?” |
仙道无所谓的耸肩:“看你俩的意思吧。我随时都可以。” |
三井动也不动,笑嘻嘻的说:“你要比,我就比。不过,”他看了看院子的树,摇了摇头,“不能在这。” |
流川看了看仙道,见他站在一边,纯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低了头想了想,问三井:“去道场?” |
三井这次倒是很爽快,迅速起身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后见仙道和流川正低声说着什么,一见他就立刻住了嘴。三井面色如常,仿若未见般问仙道:“这就走吧?” |
仙道摸着下巴,看着三井一身打扮笑得分外暧昧。三井也不理他,转了眼去看流川。流川沉默的点头,当先带路,三个人直接去了道场。 |
道场的人见到流川和仙道过来,都很激动,唧唧喳喳的把两人围在中间说个不停。三井被人群挤到旁边,也不生气,自去寻了位子坐下,拿眼睛四处扫。突然看见一个瘦高个子的年轻人独自站在墙角挥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在流川和仙道的旁边。他转了转眼珠,走了过去。年轻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做自己的功课。 |
耳边忽然传来仙道的声音:“你认识他?”挨得极近,三井都能感觉到仙道吐出的热气擦过自己的耳朵。他的脸迅速红了,摇摇头,赶紧退开一步,和仙道保持距离。仙道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拿眼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就走开了。 |
这时已经有人把两套装备拿过来了,三井和流川各自穿戴整齐。三井套上面罩后,偷偷往人群里扫了眼,见那个瘦高个子的年轻人已经放了木剑,远远的站在角落里看向这边。他无声的咧了咧嘴。 |
樱木甩了盔甲,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他看也没看其他人,一把揪住站在最前面的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翔海会知道我们的 |
仙道艰难的去掰樱木的手,试图给自己一点空间。可是樱木拽得极紧,仙道觉得自己开始呼吸困难了。好在赤木及时的喝止了樱木,才把仙道从濒死的边缘抢了回来。 |
人陆陆续续都进来了,房间里几乎站满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看着仙道,每个人的眼光里都有着不同的情绪:怀疑、愤怒、失望、悲伤,各式各样。仙道想起了别院里的三井,在心底笑了下,没有做声。 |
终于人都到齐了。赤木清了清嗓子,迟疑的看向仙道:“仙道,我想你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
仙道抬了眼,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道:“这次是我计算失误,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一应损失都算我的。” |
水户蹙了眉,“仙道,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不是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可以带过去的。” |
樱木气得脸都红了,冲着仙道大喊:“当初是你保证可以骗到藤真,我才勉强配合狐狸来演那场戏的!你说藤真一定会上当!可是现在上当的是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仙道仍是淡淡笑了下:“两方相争,斗的无非是计谋。这次是我低估了藤真,本想算计他,却被他反算计了一把,只是这样而已。” |
水户怀疑的看着他:“你确定是被藤真算计了?不是其他人?” |
樱木大叫着:“你别院里藏着的那个探子!这次的消息就是他找人传出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他交出来!” |
仙道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着众人:“我说过,这次完全是我的失误,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这话,没人听不懂吧?” |
仙道苦笑了下:“庇护?谁?做探子的本来就是要尽全力去刺探对方真是情况。只能说我先设的那连环局,过于小看了他,被他识穿反将一军亦属正常。是我太轻敌了。我再说一次,是我的错,和其他人没关系。” |
赤木也皱了眉,不赞同的看仙道:“你怎么帮敌人说话。” |
仙道正色道:“我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帮任何人说话的意思。” |
赤木沉默的看了仙道半晌,才转了头去问彩子:“先生怎么说?” |
彩子的脸上毫无笑容,她摇了摇头,冷冰冰的说:“先生说,没用的棋子要尽早处理。” |
仙道吃了一惊,一转眼,见流川已经不在房间内了。他大惊失色,不顾房间里的人还在吵吵嚷嚷争个没完,立刻冲出了院子,抢了匹马朝别院赶去。 |
三井坐在房间内,低着头仔细的擦着短刀。刀身锋利雪白,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
纸门被人用力拉开。三井抬头,看见流川的剑毫不犹豫的指向自己的咽喉。他笑了笑,缓缓的把短刀入鞘。 |
流川已经走了。三井闭了眼睛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血迹仍在不断洇出,血痕越来越大,草席慢慢被浸湿了。 |
仙道迟疑着站在门口,他在害怕。怔了会,他才咬着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颤抖着跪了下来。他瞪着眼睛看了血泊中的三井半晌,才瑟缩着伸出手去摸三井的颈侧。三井的肌肤仍然是温暖的,似有似无的脉动透过手指,传到仙道的心底。仙道稍稍松了口气,咬着嘴唇把三井抱在怀里,紧得几乎想把对方嵌入身体似的。 |
三井“嘶”了一声,伤口被仙道压住,传来的剧痛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艰难的睁开眼,见灯光下仙道脸色苍白,汗涔涔的样子狼狈不堪,几乎让人认不出是那个一贯云淡风轻的人。他扯了扯嘴角问:“你怎么了?” |
仙道大喜过望,轻声问三井:“你……怎么样?他刺中你哪了?” |
仙道忙扯开他的衣服,低了头去检查伤口。流川的剑刺得很毒,斜着插进了三井的腰侧,伤口不大,却很深,几乎刺了个对穿,目的不是一击致命,求的就是尽量延长时间,让三井受尽可能多的苦。仙道一眼看过,不敢再看,动作轻柔的把三井的身体往怀里又收了收,抱好之后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找人。 |
转过身才发现赤木和彩子沉着脸站在门口,不知已经来了多长时间。仙道的身体小幅的抖了起来,绝望的看着赤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
彩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仙道,放弃吧。这个人……不能救。” |
“不。我要救他。”仙道的身体仍然在颤抖,但是他的口气却无比坚定。他定定的看着彩子,“帮我救他,我知道你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你救他。” |
赤木恼怒的看着仙道:“你不要胡闹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害我们损伤多大!” |
仙道缓慢的摇头:“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救他。求求你。”三井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轻声哼了下,仙道低了头看了看三井。然后,他慢慢的跪下了。 |
彩子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看着曾经高傲无比的仙道,现在却虔诚而卑微的跪在了自己面前。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仙道?!” |
赤木重重的“哼”了一声,满含怒气:“仙道!!你知道彩子不会救他的,我绝不允许!” |
仙道跪在地上,抬着头怔怔了看了他们半晌。怀里三井已经再度晕了过去,他的呼吸轻得几乎已经听不到了,温暖的肌肤也开始变冷。仙道知道时间不多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说话,猛的站起身来,咬着牙不顾一切的往外冲。赤木一伸手,拽住了他怀里的三井。仙道直直的瞪向赤木,眼里是毫不怀疑的杀意。 |
赤木愣了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仙道这么直接的表露出情绪,他居然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手一滑,松了三井。仙道抓住机会再次准备夺门而出,赤木反应很快,立刻又伸手抓住了三井的衣摆。两下里一用力,三井薄薄的单衣被撕裂了,上半身露了一大半出来。 |
赤木恍眼间好像看见三井的腰侧纹有一个浅色的图案,他脸色一变,迅速拉住已经快冲出去的仙道:“他身上的那个是什么?” |
仙道红着眼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赤木。赤木毫不动摇,接着又问:“他的腰侧是不是有朵粉色的山樱?” |
仙道愣了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赤木立刻对彩子说:“救他!赶快!” |
赤木苦笑了下:“没事,先生不会怪你的。他,是我弟弟。” |
泠洌的寒风呼啸着从平原上吹过,旗帜被刮得“唰啦啦”直响。赤木和牧各自领着人马,在旷野里摆开了阵势。双方虽然都人数众多,却没有丝毫的喧哗之声,只间或有几声战马嘶鸣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长长的响起。 |
牧的眼里满是血丝。他恶狠狠的瞪着赤木,看样子像是想要把对方撕成碎块。赤木倒是很沉得住气,不急不缓的拉着自己的马,在原地踱着小步。最终,牧沉不住气了。他一想到摆在自己案头那套染着血的白色单衣,就觉得胸膛里有把火在烧,只想赶紧结束一切,回去抓住藤真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提前发出了冲锋的命令,完全没有意识到比预定的攻击时间足足早了一个时辰,藤真的后续布置应该还没完成。 |
赤木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牧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其指挥的准确和锐利程度将会大幅下降,对于突发状况的判断也会变得迟钝。所以,只要顶住最开始的这波攻击,等流川所率领的部队按照计划绕到牧的身后,和樱木合力完成包围,随后事情的发展将会按照仙道的设计顺利进行。 |
漫山遍野的敌军冲了过来,赤木冷静的一抬大刀,怒吼的声音响彻云霄。 |
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对面,眯了眼睛仔细的看三井。三井垂着头,只静静的注视着手中的短刀。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有些瘆人。 |
过了好半天,彩子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好了?真的非这样做不可?” |
彩子苦笑了下:“我不做这种事。你要真想还,就自己亲手给他吧。” |
三井摇了摇头,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彩子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厌倦到了极点,她忍不住还是又劝了一句:“还有办法的,你……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
三井轻声笑了起来:“我不是对自己狠,我只是——”他侧了头想了想,才又道:“什么都无所谓了。” |
彩子道:“其实你可以想开点。你既然是湘陵的三少,那么以往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有人追究的,你又何苦……” |
三井好像听到什么极端荒谬的话一样,睁大了眼睛看向彩子:“既往不咎?你真的这么想?就算你这么想,其他人呢?” |
三井淡淡的笑了下:“安西先生呢?何况,我也不愿躲在他们身后。” |
三井倒是一副看开了的样子,“大家都这么想,其实,”他顿了下,“不是的。牧只是因为和我是发小,所以多照看了我些。毕竟,你也知道,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在翔海是不会有多受欢迎的。” |
彩子倒没想到原来三井在翔海的日子也并不怎么好过,一时也寻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
彩子顿了顿,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三井了。她皱起细致的眉,心疼的看着三井:“那仙道怎么办?” |
彩子无话可说,长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将右手袖中的纸包递给了三井。三井对她露出一个真心感谢的微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将纸包打开,看也不看的把其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
彩子静静的看着三井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也逐渐变得微弱起来。最后,三井的胸膛停止了起伏,他安静的躺在那里,神色平和。 |
彩子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拉了拉绳子。过了没多久,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伏在地上等彩子的吩咐。 |
彩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呆了半晌,月光照在三井刚才倒下的地方,白得有些刺眼。 |
水户瞪着仙道,怀疑的问他:“翔海已经被我们击溃了,牧只能夹着尾巴带人逃回翔海,乖乖躲起来休养生息。即使藤真还想做什么,再次集结队伍和准备粮草也是需要时间的。这几年翔海是不可能再兴起什么风浪了。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
仙道懒洋洋的靠在矮几上,对着水户笑了笑:“给他们送送行啊。人家大老远的赶了过来,咱们不招待得尽兴点怎么好意思呢?” |
仙道不在意的挥挥手:“意思意思而已。再说,你不让流川和樱木发泄发泄他们那过剩的精力,等他们回来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
水户也笑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仙道随意的翻着案上的卷宗,眼睛虽然在看一行行的文字,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水户瞥了他一眼,掀了门帘出去了。可没过多大功夫,就脸色大变的再度冲了进来,手里还紧紧的捏着一封信。 |
水户竟然不敢开口。仙道察觉到不对劲,推开手边的卷宗,对他道:“给我。” |
水户迟疑了半晌,方把信递了过去。仙道迅速的拆开,一扫眼已经看清内容。他愣了愣,手一松,信纸轻飘飘的落在案几上,落款处彩子的签名鲜红刺眼。 |
水户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转了身,安静的走出去。 |
仙道呆呆的坐到半夜,什么话也没说,谁都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最终仙道传了令,叫水户在这里等着流川和樱木收兵回来,把队伍集合之后再回城,自己则一个亲兵也不带,连夜单骑赶了回去。 |
到了城郊,按照彩子信上所说,仙道找到了一座孤零零的新坟。墓碑在新月的光辉下朦朦胧胧,上面只简单的刻了三井的名字和生辰,其他什么都没有。仙道苦笑着在旁边坐了下来,手摸到的墓碑冰冷刺骨。 |
等到天明,得到水户传信的彩子终于带了人寻到了这边来,不由分说敲昏了仙道,把人拖了回去。 |
回去之后,仙道一睡不起,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最严重的时候药石无效,直如等死。把他从鬼门关强拉回来的,不过是彩子的一句“你不想知道三井是怎么死的了么”。等他终于神智清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
彩子悄悄的走近,小心的探头往房间里看。房间中央,仙道一手支在矮几上托着下颌,另一只手慢慢的摸着一柄短刀。他头也不抬,只说道:“来了就进来吧。” |
彩子站了会,才慢慢走进房间,坐在了仙道对面。仙道抬了眼,目光扫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彩子只觉得满室里都是无形的压力,沉甸甸的坠在她心上。这样的仙道,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生气,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只不断散发出冰冷凌厉的气势,让人从心底害怕起来。 |
仙道看也不看彩子,半晌,只淡淡的问了句:“药是你的还是先生的?” |
仙道叹了口气:“非要他死才行吗?明知道他不会对赤木构成威胁的。” |
彩子小心的看着仙道:“你知道的,先生是凡事以大局为重,一丝疏漏都不许有。” |
仙道终于看向了彩子, 半天,才露出了个几乎称不上微笑的表情:“我知道,你身不由己。” |
看着这样的仙道,彩子觉得寒意从后背升起,慢慢爬满全身。 |
仙道冷冷的道:“没什么。无非是告诉他,藤真到底为什么偏要三井来我这探消息罢了。” |
彩子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仙道一眼,欲言又止。仙道抬手捏着眉心,不再看她,只挥挥另一只手,示意她出去。最终,彩子跺了跺脚,轻声的说了句“是我的药”,就不再看仙道,迅速的走了出去。 |
田里的菜花金黄一片,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出一波一波的细纹,空气中有浅浅的香气传来。又走了一会,天空已经暗下来了,月亮挂在天际,瓷一样的莹白,清冷的光辉照耀着大地,周遭的几粒星子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
他不自觉的又想起三井来了,一时仰望着天际,竟有些看呆了。身旁的马不耐烦的喷着鼻息,想是渴了。仙道回过神来,从马背上拿了水囊,才发现已经空了。 |
仙道前后看看,四野空旷无人。他利落的翻身上马,轻轻拿脚磕了下鞍边,马儿听话的小步快跑起来。 |
也不知跑了有多远,月亮已经快爬到天幕的中间了。仙道终于看到了一间小小的茶铺,于是赶紧驱马过去,要了两大碗茶,一碗自己喝,一碗放在地上,让马自己舔。 |
茶铺里人不多,零零星星散坐着几个过路的客人。老板肩上搭了毛巾,拎着大茶壶穿梭在桌子之间,殷勤的给人倒水。有相熟的客人跟他开玩笑:“老板今儿心情很好啊,居然亲自出来送水。” |
老板笑嘻嘻的说:“那是。昨天儿子来了信,我请三井先生给瞅了瞅,说是又给我新添了个大胖孙子,怎么不高兴?” |
仙道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手里的茶碗一翻,茶水泼了一桌子。 |
月亮终于升到中天,玉色的月光倾泻如水,映得天地间一片清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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