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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以前从SD学院存下的文文,年代较久,现在也联系不到作者大人了~~ | 本着与大家分享的初衷~先把文文搬来啦,在此向作者大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 如果作者大人有任何异议,会请版主立即删除此文,还请作者大人多多见谅呦~~~ | | | ——————————————————————————————————— | |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
仙道的声音非常的清澈,可是缺少低回悠长的味道,总带些少不更事,笑得嚣张时就会有些尖锐气声,所以一直觉得他唱歌不会好听。 |
那时候只有十四五岁,到底是要考高中的孩子,所以电车上也是认认真真地念书。还不到春天,可是已经算不得冷,风也渐渐温润起来。 |
那一天念的是英语,小声的背着“remember sb. to sb. 替某人问候某人”,就听见身后有人轻声哼起那熟悉旋律来。 |
回过头去微笑了一下,他还没有梳“怒发冲冠式”,除了高和眼睛亮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虽然穿的制服并非附近国中式样,而且外衣的扣子,一个也没有系上。 |
“Paul Simon,你也喜欢么?”真的是有一点惊喜,毕竟是六十年代的老歌。 |
Scarborough Fair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从一开始听英文歌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曾经自己录了一整盒磁带,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一首歌。最早的时候也听不懂唱些什么,就莫名觉得是一大群人回到废弃多年的学校,不知谁推开老旧木门,尘土就飞扬起来,阳光里面跳舞。温暖啊,可是非常寂寞,一切都荒废了,又不能回头。 |
后来知道,其实那是部电影插曲,片子,偏是就叫《毕业生》。 |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陵南的篮球馆了,我和仙道高一的时候并不同班。 |
入队式,照例是球队的介绍,教练的介绍,学长们各自的介绍,约定俗成的乏善可陈。一些名字轰炸过来,除了特别搞笑或者罕见的,一概都记不起来。旁边的高个子男孩子就那么站着睡了过去,半长的头发立在头顶,耀武扬威。 |
新教练肤色黑长得凶,眼光不时往这边瞟,“刀子嘴豆腐心”尚且多半是恭维而非颠扑不破的真理的长存,更何况是“面恶心善”这样的话听起来就似是而非? |
所以轻轻推了那睡仙一把,马上轮到新人们自我介绍,我可不想第一天就瞧人尴尬,没想到那仙竟就软软靠了过来,站不住一般,我只好把力气集在右肩等着迎他 |
他却倒了一半就站定了,张开眼睛,朝我就是一笑,眼光灵活,一丝倦意也无,可见不过是穷急无聊的玩笑。 |
教练自是看在眼里,可碍着“初次见面”,不得已的“多多关照”,终于只是大力咳嗽两声,我们都没有挨骂。 |
他瞧我一眼,又是笑,“多谢。”又报了自己名字,还做个鬼脸。 |
接连两个笑容却让我想起他来——讨厌Paul Simon的家伙,我绝对不会喜欢,然而看着他作成狐狸的脸,忍不住微笑。 |
头几个月,打了很多比赛,县大会的时候,我到底坐稳了正选的位子,仙道的仙,那是神奈川的新星璀璨了。 |
我们见面也不过是打球:练习或者比赛。可接触多了,毕竟也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仙道家世好,家教严,知道很多事情,却不想明白,所以也谈不上执着,人情世故都看得十分简单,概括说来,就是:优秀,然而十分单纯。 |
所以说喜不喜欢都十分直率,常常有些放诞做派,到底是出自真心,即使不十分接受,到底也不特别讨厌。 |
若干年后回想,会在乎也开始在这时,那么率真干净无所顾忌,仿佛是来嘲笑讽刺平凡世人一般,可是又不由得十分羡慕,心里总想着需得保护他,小心翼翼。 |
他也不讨厌我,这正如站在大厦上鸟瞰,街道上人群蚂蚁一样涌动,个个没有什么区别,特地为其中一个付出感情,并不值得。 |
球场上,他与我合作,也总是最多,所谓合作,便是他悄悄降低水准,陪我打球。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对我的施舍,但我的确风光许多。 |
和他也有话题,Blues和Jazz,都是彼此至爱。各自收藏的cd,常常拿来共享。 |
他一直拿这个嘲笑我,十分的乐此不疲,总是怜悯地瞧过来,仿佛是无可救药了一般。这种事情本来也并不值得认真,何况他的口气那么戏谑,根本生气不起,所以竟然终于习以为常。 |
On the side of a hill in the deep forest green. |
Tracing of sparrow on snow-crested brown. |
Blankets and bedclothes the child of the mountain |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 |
那年我们并没有打进全国大赛,暑假里几乎是巡游全国般的四处挑衅着和人热身,最后到底只给三天休假,就又租了乡间中学的球馆,玩什么封闭集训,真不愧是名门陵南。 |
我是根本没从南征北战里歇过来,非常非常的疲倦。热身的对手都是各县的豪强,我又本来也不是太有天分的人,在陵南这样的队里,就只好特别的努力。 |
暑期热身到最后,我已经觉得喘息之间都有血腥气味,球场灯光特别刺眼,观众呼喊叫好声音尖锐着呼啸而来。整个人就如同张满了的弓一般,碰一碰就会粉碎。 |
可是到底没有放弃,已经叫人降低水准配合,再倒下去的话,太没有样子了。 |
封闭集训的第一天,兜头就是大运动量,一点恢复性训练都没有。田冈教练的性子,名门陵南没打进全国大赛,大家都该去死呢,所以没有好日子过也是理所当然,然而教练人是极好的,又的确有伯乐之才,所以想当千里马的也不能认真计较。 |
南部阳光炽烈,球馆里极之闷热,跑在场上,只觉得渴,也不觉疲乏,只是不停喝水,仿佛已不是需要,只是图那一点凉气,汗水不停渗出,就好象是喝下去的水直接挥发出来一般。 |
下午4点多才被放回宿舍,简单冲了澡,倒在床上,一动都动不得。只觉得头痛,好象极累之后只睡了2、3个小时就被人弄醒的光景,思绪完全不能集中。 |
我和福田住一间,福田是略好一点,还翻出毛巾被给我,我心里烦,全都踢到脚下,福田也没有力气再来理我。 |
朦朦胧胧到了7点,教练挨个敲门,逼着大家出来吃饭,自然是一片呻吟声,可顶数仙道的最为荒腔走板,可见是一点都没有关系。 |
实在是可恶。我知道自己是凡夫俗子,和某人不是没有距离,他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昭告天下? |
在餐桌边呆了十分钟就落荒而逃,也知道不吃些什么明天更没法应付,只是根本闻了饭味儿就觉恶心。某仙倒吃得很多,而且对牛肉饭大加赞赏,似乎是又要了一份。 |
回到房间,还是觉得不对,又不能去找队医,难道和他说是“累着了”,笑死人了。于是撑起来去找民宿老板借温度计。 |
果然是低烧,好在并不厉害,福田和我都没有药,我不想麻烦他,自己又懒,就只是乖乖躺着。 |
是在来的车上答应他的,他那么兴奋期待眼神。倒是记得牢靠。可惜,毕竟还是鸟瞰下来,蚂蚁们什么状况,他不关心,也看不清楚。 |
可是他就依然的“叫嚣乎东西”,门敲得咚咚响,一点眼力也无。 |
“你理我干什么呢?我关你什么事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你这样的人我最讨厌了你知不知道?” |
他也变了脸色,可是毕竟连句重话也不肯说出口,就那么静静站着,嘴唇有一点抖。 |
从没见过他生气样子,我有一点安慰。然而那样自恃身份的天胄贵尉。我冷笑一声,稍微用力就挣脱了他,他似乎已是呆了。锁门,回身倒在床上,外面是一片寂静,很久没有声音。 |
“你又何苦,当着学长们给他没脸?”福田走到我床边,随手关上电视。 |
我转一个身,更不答话,福田怎么会明白,这就象是小孩子时候打破了家里最珍贵的花瓶,知道是大祸临头了,可是因为叛逆,又毕竟是有一点点的窃喜。 |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
早上醒来,并不见好,福田劝我请假,我根本不肯,我有并不怕他,况且,那好象示弱了一样呢。 |
我走到哪里,哪里气氛便有些诡异,昨晚的事,想必是传遍了吧,仙道待我好,是大家都知道的,更何况仙道那样的人,“宁可天下人负我,不愿我负天下人”的,又谁有资格让他尴尬?我又有点后悔,真是福田说的,没的折堕他,又何苦呢? |
早饭的时候,知道他看我,可是不抬头,不想也没有这多余的力气。 |
上午是分组比赛,好奇怪的,和仙道并不是一组,我疑心教练也知道了,可是这个又不能问。 |
和仙道对抗,于我是极少的,平日总混在一起,为虎作伥还来不及,那还会想得到今天。 |
他比我高太多,技术又好得不象话,只能拼命与他周旋,要命的是,他如今特别认真。 |
眼光锐利,气势凛然,半丝笑容也无,到哪里都似一阵阴风吹来,他自己又不觉得。 |
连学长们都怕了,一声也不敢吭,我不怕,咬紧牙和他苦斗。 |
不知为什么,他水准反而比往日来得要低,根本不和队友配合,一心一意找我麻烦:传球就拦截,运球就干扰,捣乱一般,似乎并不把比赛放在眼里。所以比分,到是一直咬得很紧。 |
我这回倒也不觉得累,虽然今天一样的热,可是并不觉渴,而且打了半场球,竟一滴汗也没有,只是心里仿佛有股火在烧。有几个瞬间,仿佛是飘了起来,球场的地板,看上去就有些倾斜。 |
一直到下半场,也不过相差四分,我跳起中投,他盖我大火锅,我躲了一下,还是打在他手上,球并没有进。我落地的刹那,忽然发现球场整个在转,于是一下子就跌在地上,嘴唇磕在下牙上,一股血气。 |
我挣开他,大家打球,摔跟头是再平常不过事情,瞧不起我也不必那么夸张。用力撑起来,一口血吐沫吐在地上,转身就往后跑,该他们进攻,我们自然是退守。 |
然而视野忽然迅速变窄,景物人影向后飞退,终于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半分不能控制,竟好象是左脚拌在右脚上,又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
我只听一声短促尖锐叫声,然后就被个温暖身体拥进怀里; |
拥着我的双臂就是一紧,那声音全然气急败坏,尖到极处,终于是劈了: |
“你找什么别扭啊,找死哪!那也不用这样,边儿上那么大一个海,咱俩跳下去多干净呀!” |
这是什么话,不择言的,到底又不是殉情,还拥成双入对的去吗?我暗暗想笑,却忽然心里一松,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
On the side of a hill a sprinkling of leaves. |
Washes the grave with silvery tears. |
A soldier cleans and polishes a gun. |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 |
一直做梦。从小到大熟悉的人,全都混在一起。身边仿佛很有些嘈杂声音,却又听不真切,只觉得有人不时拿块湿湿冷冷毛巾擦我额头。偶尔清楚一点,就在床边乱摸,摸到双温暖修长坚定的手,就又睡去。 |
完全醒转时,觉得是黄昏,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床头柜上一盏台灯,幽幽放些黄光,窗外一片漆黑,早不知是什么时候。 |
仙道伏在床边,想是睡着了,头发都垂在我毯子上,半点精神也无。 |
我想摸摸他的头发,轻轻一动,他就惊醒过来,直直地看着我,竟是一脸的面无表情,象是已经呆了。那么样一个人啊,我终于不能生气。 |
“干吗呀,我好好的。仙道君,知不知道你这白痴表情有损自己全知全能形象呀?” |
他楞一秒钟,然后是喜笑颜开地瞧过来,半点正经样子也没有。拼命收敛了一会儿,才换个姑且算是的深沉表情: |
“越野宏明,你好好给我听着,以后不带这样的。生病了要和我说,象前天似的,多吓人呀!我……” |
“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已经不生气了,就没必要再听他说教。不过睡了两天,难道一直让他守着? |
他忽然又是一呆,住了口,也不知该变换神情。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咬一咬嘴唇,扔下一句“那你先歇着”,竟是急匆匆的掉头就走。 |
生气了吧。为着什么呢?或者,毕竟,应该先感激涕零? |
我就只有苦笑,从床边柜子上拿过discman,塞上耳机。 |
福田并不在房内,他床上扔着一堆冰袋药瓶之类。也是,吊盐水的架子都竖起来了呢,也确实没他呆的地方。 |
还是那支曲子,Scarborough Fair,“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我并不敢想。距离高下太过分明,我本来也抓不住他,何况在他面前,连说句话也总是造次。 |
不过这又怎么说来?我们又不是恋人,朋友间,和则聚不和则散,那用的着如此煽情? |
曲子才放了三遍,却觉得是过了好久,累,可是全然没有睡意,又不知该想些什么。 |
哐当一声,门就被人大力撞开,带进一股海风的咸腥味。 |
他什么也不说,拿毯子把我包个严实,打横抱起来就走。我只能紧紧握住discman,天涯海角跟他去。 |
不知他干什么,也并不在意。未来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何况有他,又无论如何算不得吃亏。 |
经过长长走廊,下楼沿民宿和学校之间的小街直走下去,便到了海边了。 |
海边还是风大,虽然是夏夜,到底是沁着凉意。仙道就抻出个毯子角,包在我头上。 |
岸边有艘不知搁浅了多久的渔船,夜里退潮,所以极容易就能沿着舷梯爬上船去。 |
那一夜非常的晴朗,漫天的星星,大而且说不出的璀璨,非常的低,仿佛触手可及,从近的头顶到远的天边。它们是可以永恒的啊,而世上其余的呢?我们呢? |
竟是会发光的。近岸时浪花翻卷,便有些蓝绿的微芒。远处近处,浪起便亮了,浪落又暗。并不耀眼可是源源不断涌来,看着便觉得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
我只觉得美,一点儿不觉得诡异。也许是因为温暖,不一定是因为他。 |
“怎么一回事儿呢?”我是单纯的感叹,没有期待答案。 |
“我刚刚研究来着。”仙道就跳下船去,一下子捧一把湿沙,笑吟吟的上来。 |
“那是贝壳的碎片,夜光的,所以浪卷起来就看的出。”他兴高采烈的解释,一点自得。 |
想着他也会冷吧,就把毯子分他一半,他先是退让,终于笑一下,拍掉手上沙子,自己包一点毯子,我就靠在他身上。 |
我分他一个耳机,按了开关,便是那一首歌。我摸索着想把单曲循环改过来,他却拉住我的手。 |
于是就那么一遍遍听下去,潮涨潮落,亘古不变,仿佛就是地久天长。 |
许久许久,先出声反而是我,并非那一天天闲不住的仙道。 |
“谢谢你照顾我啊。刚刚没说,你生气了吧。‘你先歇着吧’,我歇的了吗?” |
“你知道我怎发现这发光的海?刚刚我坐在这一直笑来着。” |
“想你说的‘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到底是不是真的。” |
-------------------------没啦,这是一个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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