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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20 03:3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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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让人吃惊。
寂静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仙道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潮起潮落的声音,如此翻覆,似乎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其实……
空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说,那年,我12岁,已经上了XX大学附属高校了……
仙道跟着站起身,不露声色的将惊讶埋于眼底,果然是个不简单的男孩。
他没有看错,这个少年终究是深不可测。
是天才么?
仙道嘴角翘起了好看的弧线。
天才,究竟多久没听见这个词了?
空转身靠上窗沿,微笑道,优秀可以拿来膜拜,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被人拿来嫉妒,这是它的价值。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是看不惯比他强的人的,我优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仙道不禁失笑挑眉,有意思!
我遭到袭击,逃出来时不慎摔下山了,爸爸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就是这样。我对他撒了谎,因为那段时间他总是很早出门,很晚回家。我不喜欢一个人。
所以,其实你是高兴的?
仙道微微眯上双眼。
空抬头一笑,清朗的说,对,失去眼睛算什么。
所以你不接受别人的角膜,你不允许自己身上有别人的东西?更加不能是你父亲的,对吗?
仙道静静的把话接了下去,然后看到空眼里的狡黠和闪过的一丝失神,皱皱眉头,忍不住叹口气道,你那时就是个孩子。
等了好一会仙道才听见空的声音,是啊,我就是个孩子。
仙道看到空咬咬嘴唇,轻轻的敲着窗棱,淡淡的说,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在听说袭击我的人从学校自动消失了,我就知道我还是个小孩子,对不对?仙道先生。
空朝仙道近似调皮的眨眨眼睛。
仙道不置可否的笑笑。
离开窗沿,空轻快的拍拍手说,然后我就退学了,直到现在。
……为什么?你父亲呢?
仙道觉得他不得不问下去,因为空说的那些话根本就像是存心吊他胃口。他为什么又愿意接受他父亲的角膜了?他好像就是等着自己这样去问。
空淡然一笑,直直的看着仙道冷淡的道,为什么?因为,我不得不接受……因为,爸爸他,要走了……
他要走了?
是说就像当初那个人离开我一样的吗?
就像完全没有一点留恋,
走出我的视线。
我能怎么做?
才能让你停下脚步?
也许,是我一个人一直以来的心甘情愿……
你不喜欢我,你不爱我……
一点点都不。
但是,你了解吗?
你推开我的时候我好冷,
就像,
那片海,全部结成了冰。
吡~~~~~
0时哨响,仙道转身看着身边挥汗如雨的队友,微微偏着头,慢慢的勾起慵懒的招牌笑容,以一种不可侵犯的王者之姿,自信的竖起右手食指。
顿时,欢声雷动,陵南的篮球队员们纷纷扔下毛巾涌向仙道。
他们战胜了王者海南!
赛场上不再有夏季输给湘北时仙道落寞的孤高背影。
从现在开始他要做个王者。
海南不败的神话已在他仙道彰的手里终结!
休息室里其他人还激动的不能自已,仙道已悄悄退了出来坐到外面,一声优雅的“嗨”打断了他脑子里的空白。
藤真?
仙道抬头看见藤真站在面前,于是扬起笑,嗨~~~
藤真挨着仙道坐到楼梯上,沉吟了会,然后看着他说,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你想不想听?
哦?
仙道挑挑眉,关于我的?
藤真微微一笑,转过头去,轻笑一声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在乎了?
仙道眯了眯眼。
我是说,藤真回过头来笑道,你打球的感觉不一样了。
藤真说得很含蓄,仙道往后一撑,望着他的头顶不说话,藤真也不在意蓦地轻叹口气,说,
如果牧还打冬季选拔赛的话……
你很清楚,神话就是用来打破的,这世上不存在永恒不变的传奇。
仙道漫不经心的道。
你的这份强大和自信,倒是完完全全彰显出来了!藤真冲着仙道笑,为什么以前要隐藏起来?所以我有些奇怪。
仙道看着藤真微微晃动的头发开始出神,柔顺的栗色,灯光在上面洒了一个光圈,随着藤真说话的动作轻轻的晃动,很温柔,很温柔,温和清淡的声音穿进耳朵慢慢的变了音调,有一丝熟悉……
仙道觉得自己眼花了,那个天使一样的光环晃得他的头也快晕了。
心底莫明泛酸。
他突然很想哭。
没错,他真的很想哭。
我不会放弃,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不想留下遗憾。
藤真突然说。
仙道愣了好久,才道,那你先得打败我和陵南,健司。
一阵喧哗从休息室那边穿过来,听那热情高涨的大嗓门,仙道知道是谁了,起身将藤真也拉起来,微笑道,要不要去看看?
仙道走到正嚣张的站在门口,一声接一声的刺猬头叫得欢畅的某红头身后,轻轻拍拍他肩,花道,我在这里哦。
樱木飞快的转身,仙道早有预料的闪到了安全距离,笑眯眯的看着他怒发冲冠(虽然没有冠~~~)的样子,慢条斯理的来了句,找我有事么?
有事!
樱木斩钉截铁的吼,你,居然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海南下了,我没告诉过你海南要由本天才来打败的吗?
呃~~~~
仙道为难的摊手,流川斜刺刺的冰冷视线一刻也没少停留在他脸上,于是亲热的上前搂住樱木的肩,说,这个,运气,运气啦,呵呵~~~
樱木不屑的一把甩开仙道的手,咬着牙齿逼到他的鼻子面前狠狠的说,少来了,我难道看不出来么?你原来在耍我们!
流川的视线更加冰冷。
仙道无言,其实樱木说得对,在打篮球上面,他的确欺骗了他和流川,但真的不是耍,因为那时他是很开心的,真正的开心。
红毛猴子你太狂妄了!
一声炸吼将众人从突来的沉默里面炸醒过来,想打败我们海南那是痴心妄想!
不知何时海南的人也到了这里。
樱木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不解的说,现在不是被刺猬头下课了么,难道说没有大叔你们就不行了?
众人齐齐冷汗,这,樱木果然够强悍。
青田简直气得吐血,想上前却被神安安静静的一声“牧”吓得止步。
怎么会这样?
藤真无奈的看了眼仙道,仙道也很无奈,看牧 绅一站在海南前面那沉默的不可一世的架势,身边是翔阳的藤真,身后是湘北的天才问题儿童~~~~
神奈川的四强争霸赛要提前上演了么?在这里剑拔弩张的~~~~
仙道无力的笑着耸耸肩,暗暗叹了一口长气,谁能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他,那个人,他真的没有来。
他想潇洒的离去。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队长,别忘了去鱼柱学长那里啊……
仙道从鱼柱店里出来的时候,队友们一个个都已经乱七八糟了,打了招呼嘱咐完就各自回家。
冷冷的空气从仙道嘴里变成团团的白雾飘出来,他不是很想立刻回家,心里有一块明亮的镜子似的照得他微微心烦,于是又跑去买了几罐啤酒,提在手里,冰冷的夜风好像能从四面八方灌进脖子里,仙道把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慢悠悠的一个人走,他突然很想去海边。
他多久没去海边了。
他记得,他把他推开的时候起。
结果去坐了很久,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他还以为他可以想起什么回忆来。身体已经麻木,仙道动了动双腿,搓手取暖,血液渐渐流动起来,他决定回家了。
快到家门时,那黑暗的阴影里突然传来冷淡压抑的声音,你回来了。
仙道突然剧烈的颤抖,手上的酒罐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然后他看到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是他认为决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的人。
于是他只能呆呆的重复着洋平……
洋平近似犀利的看着仙道,头发有些乱,嘴唇和鼻尖被冻得很红。
两个人都在忍耐,不同的是,洋平忍耐的是愤怒。
开门!
洋平很简单的说。
仙道才反应过来,很奇怪的开始微笑,捡起袋子上前打开门。
进屋后两人都不说话,洋平就直直的站在门边,仙道默不作声的往厨房里走。
你去哪了?
你饿了吧,我给你做吃的去。
你去哪了?
这酒你要喝吗?我先放桌上……
你去哪了?
……
仙道单手握住一罐酒,笑眯眯的脸上开始变色,变得面无表情,站得很直,平静的看着洋平,突然又笑了,说,我去哪了你不知道吗?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
洋平的双手在裤兜里握成拳,天知道他站在外面多久了,他自己都很莫名其妙,发神经的跑到这来一站就是4、5个小时,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他只知道现在自己很恼火,又没有理由让他发泄,胸口闷得钝痛。
他其实不想变成这样子。
张了张嘴,结果吐出来的是一句毫无意义的话,我听花道说了,恭喜你!
说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仙道笑得眼睛都眯上了,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变成要由樱木来给他说了?
真是讽刺啊……
洋平终于转头看着笑得温柔得无懈可击的仙道,说,你变了。
仙道一震,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半晌,几乎冷漠无情的说道,我没有,这就是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了?还是我可以认为,你在成全樱木他们吗?
……
砰!
酒罐爆裂的声音,金色的液体溅洒一地。
洋平皱了皱眉,不动声色。
他看到仙道眼里的深邃幽蓝变得更深。
成全?你是这样认为的?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错!我没有要成全谁,谁先打败海南谁先出线谁要称霸神奈川想做去做好了!成全,我为什么要成全他们,我没那么好心,也许你说得对,是成全!对,我是在成全我自己!我只想做一件完全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人命令我,没人控制我,没人要求我,不会要我这样那样,想做就去做!我想做我自己也不可以吗?我就想做我自己……你知道吗……洋平,我想做我自己,你不要不理我……
仙道说着说着竟然哽咽出声。
洋平咬着牙齿,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想上前掰开他紧紧握住酒罐的手,可是他发现自己全身无力。
你所认识的那个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仙道彰根本就不存在,其实他的感情比谁都要强烈,他热爱生活但是他的生活偏偏很无趣,他深沉压抑他甚至很卑鄙,可是他喜欢你,比喜欢他生命中任何一个人都喜欢,为了你他可以拿仅有的一点自由来换取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可是你不喜欢他,你说你只当他是朋友,你还把女朋友带到他的面前来!他愤怒,他寂寞,他想去抢,他想去夺,但是他想你会不高兴,你不高兴他就很害怕……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庆幸的是他还可以打篮球……因为,他想不起其他的,他还在乎过什么?!
不要说了!
洋平很难再听下去了。
这才是我,水户洋平!这才是我!我听你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你说你喜欢那个女人,我相信,你说不要喜欢你,我也照你说的做了……可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洋平……
你不要再说了……
听不下去了,仙道已经声音沙哑的泣不成声了。洋平瘫软在墙上,只有靠着墙的支撑才勉强站得住,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空气里静的可怕,很闷,很沉,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要急于倾泄而出。
但,也仅仅是,好像呼吸了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仙道终于闭眼长叹一声,嘴角一丝弧线上翘,声线已无波澜,这就是我,洋平,我没有变。对不起。
这不是你。
仙道不可置信的看着洋平,他温柔的望着他,含着浅笑点点头,这不是你。
手里的铁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刚刚才逼回去的泪水再度肆无忌惮的夺眶而出,仙道再也忍不住的上前紧紧抱住了洋平,这是他第一次拥抱他。
洋平没有挣扎,实际上他全身没有一丝力气,靠着仙道的怀抱才支撑起身体。
谢谢你,洋平,谢谢你。
仙道在他耳边说。
耳朵有些痒,洋平微微偏了偏头。
你为什么会来?
这是仙道最想问的,结果到最后才问出来,他们已分开很久。
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仙道看到洋平终于抬头望着他,轻轻的说道,我想来……
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仙道激动的话语了,唯一的直接反应就是他已深深的吻住了洋平颤抖的嘴唇。
有些苦涩,有些甜蜜,还有些酒精的味道,脚下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没有着落,胸口膨胀得想要爆裂……
他应该推开他的,是的,他应该现在就推开他,毫不留情的,像上次一样,他不能让彼此都再陷进去……
下一秒他却没了动作,像吃了安眠药药力发作,慢慢的合上了双眼,只因为他听到他在他耳边温柔的恳求:让我喜欢你,洋平。
让我喜欢你,
可好?
就让我这样喜欢你,
可好?
即使卑微到底也无所谓。
让我喜欢你,
可好?
就让我这样喜欢你,
可好?
即使卑微到底也无所谓。
就卑微到底如一粒不起眼的微尘,
和你的呼吸一起流浪。
身体很轻,
他在风中飘,耳边是轻轻的风声,呼呼呼,温柔的抚遍他全身的每一片皮肤,舒服得像极了那个人温柔的笑。
有一阵一阵的潮水声敲击海岸,哗哗哗哗~~~,渐渐,一声比一声紧迫,一声比一声逼近耳膜……
像是催促的战鼓……
仙道猛地睁开双眼马上又用手背挡住了脸,可是刺眼的光线还是透过指缝射进眼底,眯缝着也感觉得到刺痛。
仙道挡住阳光,困难的坐起身,然后听到一朵巨大的浪花碎裂在岩石上。
等等,少了什么!
熟悉的歌声……
清冷的少年……
古老的CD……
空……
人呢?
那个叫空的少年呢?
可是,哪还有半个人影?!
仙道怔怔的站着,他在做梦,是在做梦么?
像那无数个的夜晚一样。
还是难道说,真是幽灵不成?
仙道对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冷哼出声,他真是想太多了。
也许他是在做梦……
一个他不想醒来的梦。
他活在梦的最深处。
转身却一下子愣住。
‘您很厉害呐,仙道先生!’
‘您想回到过去么’
‘想重头再来么’
……
那双忽远忽近飘忽的黑眼睛……
原来,他是被催眠了么?
桌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古老的CD。
昨晚的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
空灵悠远的歌声,青灵冷峻的少年,婉转绵长的故事~~~~~
发生过,是的,发生过。
空?
仙道试着叫了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有回音却没有回答。
如他所料。
没有人。
压抑窒息的静谧,仙道却不在意。
那,这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么?
这个CD。
仙道抚摸着上面那个已烙入他心底的名字,Youhei,无数次的梦中惊醒叫着的名字~~~~
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苦笑,原来,直到最后,你还是走了。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的,就是你!’
至今,你那狠绝的眼神还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无以复加的连续绝望。
仙道打开CD,里面空空如也,碟子果然被带走了么?
不过,那是什么?
一笔一笔的清晰的划痕,就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就像是,他的名字。
AKIRA!
AKIRA!
AKIRA!
……
YOUHEI!
YOUHEI的背面不是AKIRA么?
AKIRA的背面不是YOUHEI么?
它们相依着,如此的紧紧相依!
他居然没有发现!
他不能想象那个人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刻上这些笔画的!
什么样的表情?!
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时候?
什么地方……
仙道突然失声痛哭,然后却弯下腰笑得不能自抑。
他错了,他大大的错了,他错得荒唐,他错得一败涂地。
他愚蠢的以为那个他深爱的人不爱自己,自私的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确实该死,不可饶恕。
‘再见’
一把熟悉的少年声线响彻脑海,那是他沉睡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犹如往年情景重现。
‘再见!’
再也不见……
要再也不见么?
空……洋平!
仙道跪在地上紧紧抱着CD嘶喊。
不,他再也不要‘再见’。
你永远也不原谅我也好,
这次,我再也不要说再见。
然后,我再也不要失去,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迅速调整平稳纷繁芜杂的心情,仙道直接回了公司,到了就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窗前站着一个挺拔的男人,栗色的头发柔顺得即使没有风的时候好像也能翻飞的样子。
你来了,健司!
仙道坐到沙发上揉着眉心说。
他在回来的路上给藤真打了电话。
你怎么了?很累吗?
藤真转身看着仙道一身的疲惫,接着说道,你没回家。发生什么事情了?伯父伯母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仙道闭着眼睛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笑,轻轻的说,我遇见他的孩子了。
藤真一愣,一时忘记该怎么说了。
他知道仙道和那个人的故事,从某方面来说现在能陪仙道说话,倾诉的朋友,在这的,只有他一个。
他家和仙道家交情颇深,抛开这个不说,他和仙道难得的都是能交心的朋友。
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吧,藤真不由轻叹,然后,记忆好像从遥远的时空以光的速度奔腾回来。
于是,藤真挨着仙道坐下来,就像高中的那次比赛后一样,看着和那时以同样迷茫飘渺的眼神愣愣的望着上空的仙道,微微一笑道,真的是吗?
嗯,仙道模模糊糊的应了声,良久深叹口气,双手捂着脸坐直身子,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不能说话,憋了太久突然可以说话了一样,沙沙的摩擦着声带从嘴里吐出来,锯齿一样割得藤真的心难受。
名字不一样,但是我确定……健司,我需要你帮忙。
藤真点点头,好的,你说。
仙道回头朝藤真笑笑,定定的说,我要‘小清水 缘’和‘天上 空’的所有资料。
小清水 缘?天上 空?
藤真没说话,微微皱下眉头。
可以吗?……从他走后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放弃过找他,也想过他可能改名换姓了,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知道我现在……
藤真抬手阻止仙道接下来的话,他知道事情对某些人来说并没有过去,无论对仙道,还是对仙道家族。外界流传的仙道彰未婚妻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悠久的仙道家族到现在也只有仙道彰这么一个嫡系的子孙,可是这么多年来却一直单身,他们到底是忍不住了要让仙道家族的血脉延续下去吧。
偏偏家族中最优秀的孩子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所以,藤真知道仙道的无奈,十几年了,就算是他藤真健司也结婚了,女儿也慢慢长大。
还记得仙道曾经在他结婚那天对他说‘我羡慕你,健司。’而当时自己只是轻笑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再明白不过他羡慕的不是那热闹非凡的婚礼。
可是彰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坚持?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你度过这些漫长、充满绝望思念的岁月?我不是不相信你的真爱,但是,他恨你,他已经走了,你靠的什么来维持你的这场精神之恋?
希望!
仙道突然说,藤真回过神来发怔的看着他再一次的点着头坚定的说,是希望!我坚信他也是爱着我的!
你……
仙道望着藤真笑起来,神采飞扬的,因为他的心口正贴着他最爱的人的名字。
这里仍旧为你跳动着。
仙道的手指紧紧按住贴着胸口的坚硬外壳。
对,就是这里,一直为你而跳动……
这种感觉,没有变过,因为希望而越来越强烈,
就好像是,回到了那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忘了告诉你,和你一起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珍藏在心底……
往年他……
就和往年一样……
是的,就和往年一样,
即使岁月如何变幻,也不会忘记,我把这些记忆揉碎然后嵌进血液里一起流动,
深刻的浸入身体的每一个分子,每一个神经末梢……
让身体的每一个分子每一个神经的末梢都记得你对我的那份隐藏至深又矛盾之极的、倔强固执而又深沉的感情,
连同我心底对此后知后觉的惨痛一并记住,
然后,爱你想你,成为本能。
藤真没敢也不忍心打断仙道的回忆。直到一个电话切进来,总裁,有位叫花轮的客人请求见您。
藤真看向仙道,仙道皱眉沉吟一下才说,请他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高个的年轻男子,朝藤真礼貌的点点头后从包里拿出一份东西径直递给仙道,说,我的委托人委托我将这份文件送到仙道先生手里。
仙道淡淡看他一眼,花轮笑着点点头,表现得恭恭敬敬。
藤真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叫花轮的年轻人,看到仙道接过他手中的文件看了眼后就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住他看。
怎么了?
藤真轻拍下仙道的肩问道。他很久没见仙道这么失态。
仙道默默的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看,看着藤真惊讶的表情,仙道笑起来,藤真一时恍惚看到了他眼角的泪花。
对不起,请问一下你委托人什么样子可以吗?
藤真大概能明白仙道心里已经激动得说不了话于是便代他问道。也是他作为资深律师的敏感习性。
因为他手里拿的是一份房屋赠送协议。
也就是那座海边的老屋。
花轮歉意的一鞠躬道,这个非常抱歉,我们需要对委托人的一切保密。仙道先生只要在上面签上您的名字就可以了,那么,我先告辞。
事情发展得远远超出了仙道的预料,良久,他看着藤真喃喃的说,健司,我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可这上面的签名是小清水 雅黛。
我知道,但就是他,一定是他,我的心这样告诉我。你知道吗,健司?仙道看着藤真一笑,很久很久以前我问过他一次,问他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藤真拉着仙道坐下来,然后才说,什么样的生活?
他说,仙道微微眯上眼睛看向窗外,窗外一片广阔的蓝色天空,悠悠叹息,他说,他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在海边的房子平淡的生活……
藤真不由得到一阵语塞,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叹口气说,不要怪我,彰,我想要提醒你,之前你说的小清水 缘,天上
空,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小清水 雅黛……说不定是他妻子……
仙道想说他妻子已经不在了,但是脑海里突然闪过空说的一句话,因为他要走了。脑子里一下子清醒过来,迫不及待的抓住藤真的手,非常急切的道,健司,我要小清水
缘和天上 空,还有这个小清水 雅黛的所有资料,可以吗?马上!拜托了!
藤真没有说话,认真的注视着仙道良久,才说,彰,知道吗,我很佩服你,不,其实,我很羡慕你……
仙道不解的抬起眼睛,羡慕他?!
藤真却什么也不说了,走向门口,顿了下转身道,希望你们快乐。
仙道明白了,然后笑起来,属于仙道的笑,缓缓的点了下头,谢谢你,健司。
这是我收到的我们的第一份祝福,
洋平,你看,
我们会收到越来越多的祝福的,
你相信我的,对吧。
那么,请再等我一次,好吗?
那么,请再等我一次,好吗?
等我最后一次,
这次就算是死亡我也不会放手。
仙道和洋平往回走的路上居然很奇怪也很突然的下起了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但是要在雨中散步也不可能被认为是做那种很浪漫的事的时候。身边匆匆跑过的男男女女,间或夹杂着‘今天是情人节啊还下雨’‘搞错没有怎么下的是雨不是雪乜’‘……快回家吧……’的或埋怨或无奈的声音。
这是冬雨亦或是春雨呢?
仙道停下来,他的头发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有的凝成了小小的水珠挂在一簇一簇竖起的头发尖上,闪闪的发亮。洋平忍不住看出了神。
回家吗?仙道问,他的意思是他可以先送他回去。但他说的实在很简短,也没说回谁的家,洋平抬起眼角淡淡看他一眼,抬脚就往前走,前方不远处就是仙道住的地方。
纯粹是多此一问,洋平深感无力,现在离自家还远的很,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神经短路了,难道要自己这样淋着雨回家吗?
不介意借他一把伞可以吧,雨衣也成。
要知道,天很冷啊。
俩人冲进仙道家门后,洋平甩甩头发,掸掸衣服上蒙上的水,不肯前进一步了。
怎么了?
仙道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他问。
伞给我。
洋平靠着门心不在焉的道。
这个上次被仙道抱着告白的地方他呆着有些不自在,准确的说是有些来历不明的心慌。
仙道眼神闪烁了下哦了一声便进屋去拿伞,出来后把伞递给低着头的洋平,说,我送你吧。
却不见回答也不见他伸手拿,仙道仔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桌上摆着的那个大得夸张的蛋糕。
家里派人送的。
仙道淡淡的说,眼睛一直看着洋平。
哦……洋平应声抬头望了一眼,仙道眼里压抑的情愫令他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只得赶紧低头去拿他手里的雨伞。不料仙道握得很紧,洋平往身边带了一下,又想起之前仙道的提议,便说,不用了。
仙道还是没松手,洋平喂了声,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手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
伞是过来了,不过仙道的人也跟着过来了,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令洋平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跟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背上凸起的触觉告诉洋平自己不小心碰掉了灯的开关,接着便慌乱的发现仙道已经贴身上来将自己箍在了墙上。
伞从两人手里掉下去。
该死!
洋平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
喷在颈边的气息热的发烫,洋平皱紧眉头微微缩缩脖子,不习惯的偏过头去。见没有抵抗,仙道湿热的嘴唇便沿着洋平的脖子一路轻咬而上,然后吻上微张的嘴唇,辗转,慢慢的加深,吮吸,……
黑暗中暧昧的空气里却好像飘扬着许许多多七彩斑斓的肥皂泡泡,连最小心的呼吸都听得清楚,洋平禁不住开始意乱情迷……
直到耳朵上传来一下尖锐的痛,洋平痛的立刻弹起来,本能的清醒,一把将仙道的脸推离开。
仙道咬了他耳朵一下,很痛,痛得他忍不住手脚发麻,因为那种痛感给他带来一种心尖上的震颤,所以,他慌了。
仙道的双眼在黑暗里盯着他看,灼灼的闪光,两人的呼吸都很急促,清晰可闻。
你不愿意的话就推开我,真的。
仙道说,低沉黯哑的声音贴紧洋平的耳朵,撑在墙上的双手松开了一点。
洋平心悸得想打人,他不喜欢这种被主宰的感觉,可以说极其讨厌。所以他狠狠的瞪仙道,近似咬牙切齿的瞪着,什么叫不愿意的话就推开,他倒好,把难题交给他来了。
于是他抬手轻轻格了一下,仙道的手臂便完全的松开了,垂下手低着头,融入黑暗里一样。
洋平咬了几次牙终于蹲下身去捡地上的伞,不料仙道温柔的声音就从上空飘下来。
没关系的,洋平。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刚才的事情,你忘记也好,就忘记好了。但是我不会忘记,我会记得的,永远都会记住你,喜欢你。谢谢你没有讨厌我喜欢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仙道跟着蹲下身,搂过洋平的头抱在怀里,洋平感到绵绵的吻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仙道的胸腔闷闷的震动,闷闷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
我能在这的时间就快要结束了,对不起,我现在很混乱,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停止去喜欢你了,哦,不,这不是喜欢,我爱你,洋平,我爱上你了……我不知道对你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我的这份心情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我的心拼命的告诉我要留下来,可,可现在,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怀疑,但是,请一定相信我,我唯一能坚定的就是,我一直都要爱着你,一直都要……
因为那个蛋糕送来了吗?
洋平打断了仙道,目光森冷的盯着桌上那个蛋糕,觉得非常碍眼。他其实从看到的第一眼就猜到了,还是要让他回去了吧。
他们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该如何放置?
他本是洒脱不羁的人,却一次次的为了自己而改变,就像上次比赛争夺了名誉最后却又无所谓的放弃,反反复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应该是那个挠着头发对他笑的开心的仙道,应该是那个温柔赖皮的仙道,应该是那个沉稳不惊云淡风轻的仙道,应该是……
而不是现在这样抱着他苦苦无奈的说着对不起,我爱你的仙道……
哦,这不是那个仙道,那个高贵优雅的男子现在应该站在高高的云端从容淡定的了然众生,而不是这样过早的被名为‘水户洋平’的绳索紧紧绑死……
因为这,对他来说……
太不公平了。
仙道诧异的睁大眼睛,刚才洋平有说什么了吗?
太不公平了?
太不公平了!
洋平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听不出感情,但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仙道看见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还有那微微上挑着的眉眼,眼里流光婉转闪烁。
那是抵挡不住的诱惑。
你……
仙道只来得及说出这个字,因为洋平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揪住他的头发,狠狠的用吻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这是个错误。
他和他,却让这个错误变成不可挽回的原罪,
他们都是罪人。
灯依旧是关着的。
拥吻在一起的迤逦剪影……
仙道的吻温柔而急切,饱含浓浓的感情,洋平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默默的感受仙道的亲吻,他以同样的激情热烈的回吻着仙道,忘记一切的用力拥抱对方。
冷冷的空气变得火热起来,朦胧夜色里的皮肤变得更加敏感,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微微颤抖,仙道更紧的抱了一下,慢慢离开他的嘴唇,然后沿着他修长漂亮的脖子一路吮吻而下,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怀中不安的身体,安慰他,爱抚他,直到他不再颤抖。洋平不由自主的咽咽口水,他仰着脖子,有些脱力,双手无力的搂着仙道的头,任他的唇舌,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点起一朵一朵的火花,渐渐开始燃烧。
他知道他的衣服被一件一件的脱去了,但他感觉不到冷,对自然的一切感知变得迟钝,只对抱着他的这个人的动作气息敏感,随意的一碰就能引起那里的皮肤发麻,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
蓦的一片冰冷贴上背脊,洋平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衣衫尽褪的躺在地上,仙道撑在他的上空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看。他等了一会然后重新合上眼睛。
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身体突然腾空,洋平本能的抱住了仙道,他好像被抱到了仙道的卧室,接着背上的皮肤好像接触到了鹅绒一般,懒洋洋的温暖。
他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随即火热覆上一身。
眼前的身体修长,青涩,仿佛正散发出朦胧的处子气息,仙道呻吟一声,头埋进洋平脖子里,脸上能感觉到他动脉里的血液流动……
就这样抱着久久不动,这么美好的身体仙道突然觉得神圣而不可侵犯,这样拥着他就已经很幸福。
喂……
洋平压抑的出声提醒。
这算怎么回事?
都到这关头了他不是想放弃吧?!
他现在要命的很难受好不好?
你……第一次……
洋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仙道,他包住自己的身体很烫,那个坚硬的抵住自己的地方灼热的让他想逃,很紧张,他不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又不是什么纯情少男,有丝害怕,但他肯定坚决不会承认,所以语气和眼角理所当然的带上了一些挑衅。
仙道抬起头,眼珠幽蓝得微微泛出紫色,嘴角挂着一丝绝对魅惑称得上是邪恶的笑,贴上洋平的耳朵叹息般喃呢,第一次怎样?那并不能代表什么……you
too……你会认识到……我们是最契合的。
(咳咳咳,这个,人家是要命的chu男控,不好意思ing~~~~,就是要极尽暧昧勾引之能事~~~~这是头一次写H啊,就这么献给我家亲爱的小仙和小洋了,脸红冒烟的飘走~~~~)
……
……
这就是他挑衅的下场!
洋平混乱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后就一片空白,仙道的唇舌在他胸前的两点嫣红处温柔的亲吻,舔舐,轻咬,感觉太强烈,惊得他一下瞪大眼睛,抓住仙道的肩头,牙一咬,眉头纠结的紧紧闭上双眼。
你好敏感。
仙道在洋平的唇上吻了一下说,马上见到他两颊红晕更深,张嘴想反驳却又咬住嘴唇,眉头皱得更紧,闭着眼睛头一偏不理。可是身体里急速流窜的酥麻让他想要大叫,很不耐烦,仙道不断的吻着他,手指在他身体上不停的游走,慢慢的从他的小腿向上经过膝盖若有似无的轻轻滑过,然后在他快速起伏的平坦小腹上绕了一圈便往下滑去……
呜~~~~
洋平咬唇闷哼一声,身体突然弹起来,仰起的脖子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脆弱的地方被仙道握住,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烫手,因为过于震撼冲击,恍惚的觉得有点丢脸,他太高估自己了,……
仙道开始温柔的动作,抚弄,他的呼吸异常沉重,看着身下的人皱眉闭眼的样子,哑着嗓子像是恳求,看着我,洋平。
不……
洋平松开紧咬的嘴唇,急迫的喘气,摇摇头,他不敢看着他,他不要看着自己在他身下狼狈的样子。
看着我……
仙道的动作变得迫切,洋平倒抽一口气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就是倔强的不开口,额上有细密的汗渗出来,素来低温的身体渐渐泛开粉红,修长的双腿甭的笔直。一丝奇异的快感从下腹蔓延开来,似极细极细的电流窜进四肢白骸,撕咬着,喧嚣着,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想要喊叫,十指痉挛的蜷起抓进仙道的肩头,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Youhei,Youhei,Youhei……
仙道叹息的呼唤就是催情的毒药……
AKI……不……啊……
洋平压抑的喊出声,有好几秒的时间完全感觉不到身在何处,那却是前所未有的舒服与轻松。等恢复知觉的时候,双腿已经盘上仙道的腰,激情过后的嗓音带着有气无力的慵懒,仙道,你真不像第一次……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别扭的纠结第一次?
仙道想笑,吻上他还在咕噜的嘴,末了,舔去他眼角刚刚被激情逼出的水痕,我知道你是就好了,对你,我都是自然的反应……看着我,看着我,Youhei,看着我!
洋平动了动眼睫,仙道的轻吻落在上面,羽毛轻抚脸颊一般的温柔。
看着我,Youhei,看着我,记住我抱你的样子,记住我是怎样抱你的……
听出仙道的声音黯哑得有些危险,洋平终于打开了眼帘,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下,眼里还残留着一层水雾,危险、梦幻、更多的是深沉,仔细认真的望着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眸,感受到的那火热,他在等待自己完全的接纳他,于是牵起笑仰起脖子吻上去,同时双臂用力抱住他的身子向自己压下去……
他是疯了。
都疯了。
被撕裂,被充满,于疼痛中感受他爆发出来的那份压抑勃发的深情,抱紧不再退却,合着他强烈有力的冲撞,身体随着他一起去摇摆,去堕落,去沉沦,一起去陷入那无边无尽的欲海……
然后,被吞噬!
熟悉的舐咬身心的快感沿着经络汹涌而来,强烈到刺激得洋平的眼睛控制不住的想要失去焦距,但是他努力的睁着,因为仙道在看着他,他要记住他喘息的样子,呻吟的样子,失控的样子,还有,他高潮的样子……
所有这些,一并记住,深深刻进脑海。
AKIRA……
你知道么,你做的一点都不罪恶,你做的一切,你闭着眼呻吟着叫喊我名字的样子很是完美……
AKIRA!
这个夜晚还很长……
很长……
‘你要等我吗,Youhei?’
‘只此一次,AKIRA。’
对了,你说过等我,但只此一次……
一次的时间是多久,
你没说。
对了,你说过等我,但只此一次……
一次的时间是多久,
你没说。
一次等待的时间是多久?
我记得,
你没说,
所以我可不可以无赖的以为你还是等着我的?
因为,你说过我是一个无赖的男人……
仙道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穿这么正式的和服了,太久了,曾经远去的画面,除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子那次刻骨铭心的转身,其实,他从此再没有碰过这身衣服,不管多么重要的日子再也不曾穿过。
他不会害怕被遗忘,因为他会找回来。
藤真的办事效率果然不会让他失望,现在,他已知道他在何方,他正在等着他把他找回来啊。
仙道深吸了口气,轻轻扣响面前的房门,然后他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来吧。
父亲大人!
仙道在父亲面前跪坐下来,恭敬的道。
沉默,安静,说话之前的感情铺垫,这是他和他父亲一贯的相处方式,也许更甚是他们仙道家族成员之间最常见的相处方式了。
你还是决定要去吗?
端坐着的老者,精神矍铄,底气十足的声音淡淡的从他嘴里吐出来,他近似有些冷漠的看着在他面前低着头的孩子,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场景,他险些将之与10几年前重叠,只不过少了另一个少年凛然决裂的背影。
仙道顿了下,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父亲,微微一笑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是的,我要去找他。
老者表情并无变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轻哼了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才道,人,总归是善于遗忘的生物。
是,您说的没错,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得不记住的,那不能忘掉,是忘不掉的,父亲大人。
仙道始终保持着端正的正坐姿势,淡淡的说,然后他看到他那威严的父亲蓦的停住视线,好一会才说,你长大了,彰,今天也不是你18岁那年的成人仪式的那天了。……你是我们仙道家族的异类……
仙道一怔,异类?
结果,原来,父亲您是这么认为我的么?
仙道心底微微泛出苦涩却忍不住想笑,刚要说点什么已被父亲扬起的手势阻止。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彰。不过,也罢,仙道家的现任当家是你,你其实不必和我说这些。你想怎么做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
‘你已是仙道家的当家!你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的事是仙道家所有人的事!’
仙道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来,是了,就是这句话,是作为家训一样藤萝般顽固的存在着。没有任何歇斯底里的语言阻止,仅仅就是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让他最爱的人当着他的面选择离开,也让自己连向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那只是导火线,
他的18岁成人仪式,
他知道那只是一根导火线,
抱歉,洋平,
那天,我为了你已经做好不顾一切的准备,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你会等我,你说就算知道我的背景你也会相信我一次的,
为什么放弃我?
对不起,那天你离去的身影太过悲伤,
但是真的对不起,
那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伤害了你。
我想,一定是我错了。
一定是我错了,我知道。
没有理由,一定是我的错。
仙道背上包包打算溜走,但是他一开门就看见他的父亲大人正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他,像是站了很久。
父亲……
你走去哪?
仙道 丰擦过儿子的肩头进了屋子才又说,你进来。
仙道没动,望着门外广阔的庭院,轻声恳求,父亲,我……
进来!
我想去神奈川,父亲。
你早已经从那毕业了,明天就是你的成人仪式,你准备好,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仙道知道他父亲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没有转回的余地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又很可恶。好不容易,那个人和自己有了约定,难道说他的第一个约定就是以失信告终吗?
那么这样,索性豁出去吧,他决定做个失信的人,失信于这个仙道家,请原谅我,父亲。
我要去。
仙道
丰听出了儿子话中的坚决,皱眉沉默了一会,然后走过去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扳过来看着,你不必去,如果你非要见他,我可以请他来见你。但是,明天之前你是不可能走出仙道家的那扇大门,我希望你明智一点。
您说什么?
仙道一愣,这算是威胁么?
就是这样。仙道 丰不再多说,拍拍儿子的肩,离开却并不拉上门。
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和绝望渐渐爬上心头,仙道头次在他父亲面前失去一贯的从容,没有考虑,身体自动的冲过去拉住即将离去的人的袖子,迎上那双无一丝波动的眼睛,狠狠的说,
等一下!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我会给你传达。
仙道愣住,失望的放开手,他太了解他的父亲了,不喜多言,但是他说过的他就会办到,没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意思,至少在明天之前是没有,因为在明天之前他还是仙道家的现任当家。
那他是不是可以对明天抱有仅存的一线希望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他会来么,因为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背叛。
渴望见那个人,他最后一段在神奈川的日子,和那个人的关系其实和以前没有多大差别,反而在那次过后,慢慢的,他会经常性的不予见面,去他家也见不到他,甚至到后来,他好像完全淡出了自己的生活和视野……
就算不知道他避而不见的原因,不过有了他说的那句话,内心的希望还是满满。
我想见你啊,洋平。
一夜思念,一夜无眠。
当昨天的明天已变成今天,时间已过去大半,而他也没有来。
那么傲气的家伙怎么会来,何况是自己失信于先。
双腿早已麻木,至少身子仍旧挺得笔直,仿佛一旦放下肩头,辛苦积攒的决心就会土崩瓦解,仙道嘴角牵起一抹笑慢慢合上眼,只要你来,我就跟你走。
换上衣服,时间到了。
仙道 丰站在门口,简短的说。
……不。
仙道……
久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犹如天籁,仙道惊喜的想站起来冲过去抱住那个说话的人,不料麻木的双腿却不听使唤的瘫软在地。
洋平!
洋平?
怎么了,洋平,为什么那么冰冷?我知道我错在先,但请不要那么冷漠的看着我。
仙道想这样大声说出来,可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洋平面无表情,全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他的眼睛的确是看着他的,不过那里面竟然布满哀痛的冰雪。
你别起来。洋平看着想再站起来的仙道静静的说,我来只想告诉你……
仙道突然很怕洋平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感觉到要是他说出那句话后,他就真的被判了死刑了,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大吼,不要说,洋平!
洋平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毫无感情的说着,仙道彰,你听好了,我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原谅的,就是你!
就像被雷击中,仙道听了反而安静下来,望着俯视着自己的人,惨淡一笑,为什么?如果你说的是今天这件事的话,我可以……
并不是!洋平很快的就厉声否定,一点都不留恋似的转身,你不用怀疑,并不是这件事……你做过的事情你忘记了吗?
他做过的……事情?他做过什么了?难道是……
不管双腿麻木得是不是自己的,眼看洋平就要在他眼前消失,仙道咬牙站起来踉跄着奔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痛苦的嘶吼,你说得不错,我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为了接近你,我使了手段,为了你能喜欢我,再卑鄙的事情我也会去做,我就是要让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因为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抢走,樱木不可以,那个银也不可以,任何人都不能,永远……
一直隐忍的泪终于在眼里凝结一滴,砸在地上的时候似乎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响,扰乱空气里的微尘。
仙道希望他可以在洋平眼里看到一丝动容,但是他没有。
一点也没有……
洋平毫不费力的抽回手,仅仅只是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最后留给他两个字:
再见!
这算什么?他知道他最讨厌欺骗,可是这算什么,难道他们之间连这点波折也经受不住么?
仙道张张嘴却叫不出一个声音,伸出的手抓住的是一把空气,收不回,那决裂的背影,同时心灰意懒……
换好衣服出来吧,今天你将成为仙道家新的当家,然后,担起你的责任吧……彰。
一直平淡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仙道
丰平静的开口提醒失魂的儿子,放在他肩上的手用了力,将不由自主想追上去的身子固定在原地,说,他意已决,你追也无意义。
不……
真的无意义了么?
可是现在他知道,并不是没有意义,
所以一定就是他的错,
因为,他没有追上去。
那天之前……您们找过他么……
仙道知道他不应该怀疑的,但是除了这个可能的原因外他真的不知道洋平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你认为我有必要那么做吗?
老者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瞟了眼他眉头深锁的孩子,良久,放下书叹口气道,他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过那时你们毕竟年轻了,你们确定有能力保证你们的幸福?……如果过了这么久你还要坚持,你还想知道答案的话,你就去吧,去找他吧。不过,你要明白,生在仙道家,一个仙道家男人的责任。
父亲……
但是,你听着,我不会承认你们的,你母亲也不会答应的。你明白吗?
……真的非常抱歉!
仙道低头说完,默默的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身后却突然响起:
除非……
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找到下一任的仙道当家!
意思就是他必须先‘生子’才可以解脱么,那这还有什么意义?
仙道哑然一笑,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他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因为这样,对那个人也才公平。
这也是责任,他仙道彰的责任。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责任。
仙道第一次站在空气如此清新的土地上,冰岛,天空是蓝色的,大海是蓝色的,就在这蓝色的天空和海洋中,浮现的冰的颜色也是微微泛着蓝宝石一样的光辉,非常的纯净,连着一片片红顶的房子,在他心底注入温暖。
仙道正站在一家人大门前,沿着围墙有种植绿色的小树,他按了门铃,微微有些紧张,还有期待,不一会他就听见有人说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空,去看看,是你爸爸回来了吗?
他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说,爸身上有钥匙,回来也不会按门铃的。然后就是开门声,沓沓沓的脚步声朝他这里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仙道发现自己在忍不住发抖,很难做出自然的动作。
爸,是你么?
映入仙道眼帘的正是那个自称叫天上 空的少年,仙道一瞬间像是千斤重担卸下肩膀,嘴角忍不住的就翘了起来,看着他说,嗨~~~~
空怔了一下,小声的说了句这么快,也笑起来道,嗨~~~您来的可不巧啊,他不在家。
仙道的笑容有点僵。
是谁来了?空?
温婉的妇人声音在空的身后响起,空让开身子,转身挽住了她的胳膊,笑眯眯的看着仙道说,您说呢?奶奶?
……哦,是你啊~~~~~
是我,我来了。
在蓝色的天空下面,如辛苦跋涉的旅者,向着幸福的远方,掠过大海,飞跃千山,踏过辽阔无边的原野,只为你而来。
仙道在推开那扇虚掩的门的刹那,眼前一片白光,一切好像跌入了遥远的时光隧道,而他和那个在歌声中翻越出窗的少年,就站在隧道的两端,沿着命运的螺旋,他们重逢。
再次相逢。
他看着他安静的坐在窗前,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光洁的额头,放在桌上的手指随着熟悉的旋律在轻轻的敲。
他变了,变得成熟而有魅力,不再青涩。
他也没有变,青灵优雅,还是他最亲密的爱人,水户洋平。
仙道在椅子上坐下来,闭上眼深深的叹息,他寻找了10几年的幸福啊,此刻就在眼前。
不是无根缥缈的梦境,也不是转瞬即逝的虚幻,此刻他就只离自己几步远。
和着他们最初相遇的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他对他的第一个笑……
无数次的想象过,他们重逢的时候,他们会做些什么,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他还会对着他微笑吗……
是谁的歌声穿透耳膜到达脑海,这么清晰,这么熟悉,谁在唱着?
仙道仰起灿烂的笑,偏过头懒懒的,却又眷恋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和着,轻轻的哼出声来:
……
If we meet again,
Please hold me tight just once more,
Even now,
I still love you……
然后,仙道走过去,将那个一直坐着的男子紧紧的抱个满怀:
yes,my love,Youhei!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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