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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自己在电脑里存的文,年代较久,现在也联系不到作者大人了~~ |
本着与大家分享的初衷~先把文文搬来啦,在此向作者大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
如果作者大人有任何异议,会请版主立即删除此文,还请作者大人多多见谅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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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和九月,讨厌的雨季,永远没有尽头的循环。窗户外,一片无边的杂音,从地面望去,似乎是升腾起来的一层苍白的雾气。这种“霹雳,啪啦”的敲打着玻璃窗的雨,隔绝了所有,仿佛能让人进入另外的一个世界。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小子有哪一点好的呢。”
“啊?”
那是个路边不起眼的小酒店,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一个月来这里和彦一喝一喝酒。大约因为在人异地他乡总会有些寂寞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次我才格外期待和彦一的见面。想想看,在神奈川的同学,大概只有我们两个在东京吧。不,如果说是神奈川的,应该还有一个人……
“虽然他的球是打得不错啦,脸也很漂亮……不过,他的脾气坏的可是有保证书的。我曾经去调查翔阳的时候,亲眼见识过那种糟糕的性格。”
“……是啊。”
彦一还是和以前一样罗嗦,滔滔不绝地述说以前的事情。但是,看着他这种样子,我又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一样了。那时我刚成为陵南的篮球队队长,也就是在鱼住、长谷川他们退役以后,本来陵南在县内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只有彦一,不知道是天真还是什么,始终一心一意地信任我,以全国第一为目标的努力。哪怕是在我都没什么信心的时候……对了,那也在一个雨季……
“我们还有下次呢,学长!”
“我的夏天已经结束了,彦一。”
“还有冬天,还有冬季赛啊。我们一定可以的!”
“为什么?”
“……我一直觉得,学长是县里最强的选手。倒是我们,倒是没用的我们扯了学长的后腿。只要我们努力,学长一定会带领我们打入全国大赛的,一定的!”
他的眼睛是那样的充满了信任,但是我却逃了,来到了东京。利用体育的保送,我来到东京上大学。
“……难道”
“彦一,干吗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啊?”
“难道说,那个恐怖的藤真只有面对心爱的学长你,才会温柔吗?不愧是学长啊!”
“笨蛋!”像高中一样,我用拳头在他的头上狠狠地给他来了一下。“他那个人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啊。”像猫一样反复无常,那就是性格如此,后半句我却没有说出来。
窗外下着没完没了的雨,店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的客人,因此显得冷清清的。我看着边说边比划着的彦一,他今天格外的活泼呢。这小子,永远是这副样子,但是人总会变的。彦一,为什么只有你不会改变呢?也许,我以后只能从你那里找到以前的我了吧。
雨势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又变小,像是交响乐中的章节的交替。CD放在唱机里,按下自动回放键,就是这种感觉吧。
“又过多久了呢?……大概有一年了吧。”
“什么嘛,你自言自语的。”
“学长告诉我和藤真在交往的时候,不也下着这样的雨吗?”
啊啊,难道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下雨天里发生吗?和健司的也是,那是从朋友变为恋人时下的雨,快乐的雨,幸福的雨,掉下来只觉得让人快乐和幸福的雨滴!六月盛夏的雨,落在身上只有温暖的感觉,那和九月的雨季完全不同。
九月是阴冷寂寞的雨,泪水和雨水粘湿的睫毛,在模糊了的视野里,一闪一闪的眼睛……
“我爱你。”他说。
然后,世界安静了,一片安静。
“我爱学长!”
“……你喝醉了。”
“没有!”
“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们打不到记程车,当然下着雨,已经是深夜了。就这样离开了酒馆,相互扶着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模糊了光影的世界里,就好象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呀,现在正和藤真交往。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
“他是谁?”
“你也认识的,翔阳的藤真。”
“翔阳的,藤真?”
他翻覆念叨着,好象在脑海里搜索什么。我知道,他的头脑是个档案库的。
“神奈川的翔阳?”
“好了,好了,你真的醉了。现在,我要负责把你这个醉鬼带回家去,这么晚了,大概也回不成宿舍了。”
“彦一,你学的到底是什么系呀?”
“问这个干嘛?”
“只是问问而已嘛。”
我慌忙地岔开了话题。彦一是重读生,今年终于考上了筑波大学,虽然历史没有东大悠久,却是设备不输东大的一流大学。
“我们是研究情报学的。”
“FBI?”
“什么吗。是指图书管理啦,收集书里的资料啦一类的东西。”
“是吗,但到底是什么希奇古怪的学问呢?”
我发出了烦恼的声音,彦一因此大笑了起来。
“那么,学长呢?前不久好象是辞职了吧。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做牛郎呢。”
“哈哈哈哈~~~”
“干嘛?”
“鬼、才、相、信。”
“什么?你不相信学长的魅力吗?”
已经,一年了吗?我的感觉,却像是过了好久,什么都改变了……人,事情,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在短短的一年里,什么都发生了改变。虽然以前也曾为古文课上讲的牵绊一生的恋爱故事所感动,但到了现在我一看见“永远啊”,“到死为止的爱”呀,这样的电视剧就只觉得是骗女孩子眼泪的谎言。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哪怕再痛彻心扉的爱,哪怕曾经抱着被抛弃就干脆杀死对方的决心。
爱情消退了,一下子消失,就在一个星期以前的某一天。在他生气的断掉我的电话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再也没有以前的痛心和慌张了。就在那一个瞬间,在我拼命走在维系爱情的钢丝上突然停下来的一瞬间,在我手里握着平衡棒,回头望向身后的他的那一刻里,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曾珍视得甚于生命的东西,现在竟是这样的一文不值。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的空虚感,没有经历过的人一定无法体会,就好象心里刹那间变得空空如也,身体漂在空中无依无靠,就算再次举步前行也不知道何处才是方向。
不生气,也不悲伤,我平心静气地等着他再打来电话。果然,15分钟以后他打电话来向我道歉。然后,我轻易的告诉他我一点都没有生气,最轻易的一次,我原谅了他。
当爱一个人已经成为了习惯。
当一个人习惯了去爱另一个。
当时间麻木了所有激情的起伏。
或许,爱就死了。
经过了挣扎,努力,从单恋开始,到小心翼翼的交往,那些忐忑不安,不能入眠的晚上,现在想来只让我觉得疲惫。真的,累了。
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对他仍然很好,仍然以他为优先,比以前更好,更加频繁的告诉他我爱他,就像是告诉我自己。我明明已经知道我不爱他了,但我不想切断和他的联系。也许是因为寂寞吧,也许是害怕孤独吧。我也清楚,这样做很自私,或者隐隐地我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报复他曾对我的傲慢吧。
想到这里,突然彦一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你在哪里?……好,我过去。”
把移动电话重新放在了衣服里,彦一看着我,做出“抱歉”的姿势来。
“学校的朋友吗?”
“啊……是啊。”
“不用管我了啦,去干自己的事情吧。”
“实在对不起,学长。”
他站起来鞠躬。
“下次我请客,算做赔礼好了。那么……”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向玄关走,真的是很急的事情的样子。
“再见!”
他转身再次向我鞠躬,然后门上的挂件清脆地发出好听的一声铃声。由我的声带所发出的“再见”的声波,扩散到了消失了他的身影的深棕色的橡木门上,一部分被吸收,一部分被反弹了回来。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
望着对面的空座位,有些,觉得落寞。
一个人。
无论有怎么样亲密的朋友,无论有怎么样亲密的恋人,无论是血缘,还是别的羁绊,始终还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外界的世界和内心的声音,一个人欢乐或悲伤。就连爱,也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我以前总是不明白这样的道理,长长的一条路,总觉得是可以和一个人,拉着手,结伴而行的。其实,谁都得孤独的一个人走着夜路。我是这样的,健司也是,彦一也是,人人都有要做的事情,要奔赴的目标。我们相交汇的片刻,也不过是不断转动着的行星的偶尔相遇罢了。
结了帐,我拒绝了老板借我雨伞的好意,离开了。我失业了,也并不急着再找一个工作,没有什么地方想去,就只能直接回家了。心情跌落到了谷地,比出门以前更糟。记程车到了门口,我后悔了。因为我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见到了错误的人——健司此刻就在我家门口,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应付他了。
他拿着一把白得耀眼的雨伞……
他并不是没有我家的备份钥匙,只是这样站在外面更能够令我愧疚罢了,他时常使用这样的手段的。
“进去吧。”我这样对他说,但他摇了摇头。
“我事先打过电话,告诉你我要来的。”他说。
“我忘记了。”我极力压抑着自己。但有另一个人,在我的心里,在我心里的一扇门的后面拼命的敲打着,想要跑出来。
“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那个人,就是我自己,另外一个自己。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大好。”我拼命地顶住那扇要开启的门,那里装满了我真实的感情,我不要他们出来。“进去吧。”我打开门,但他不肯进来,仍然用忿忿不平的眼神望着我,他还是这样的样子啊。
[无论怎么样,都只是一个人啊。]
“那么,健司,我问你,你现在还爱我吗?”
“……当然。”
“可是,很抱歉,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我微笑了,于是那扇门“轰”的一声倒了下来。
为了迁就一个人,宽容一个人的爱情,像单行道一样的付出,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发了疯的一样爱,世界里除了他消失了一切,好象是一种毒药的发作。这样,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然后,迷梦清醒了,幻想消失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哭了,在雨里看不清他的泪水,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哭了。以他的超越了一切的自尊心,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没有哀求,没有留恋,尽管我选择了最伤人的方法告诉了他真相。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一把白得耀眼的雨伞,消失在灰色的雨幕里。
“雨伞呢?”
“谁知道又丢到哪里去了呢。”
“彰,你送我一把吧。”
“为什么?”
“我就要你送我一把。”
“好吧,你要什么样子的?”
“要一把白得耀眼的,白色的雨伞。”
那种“霹雳、啪啦”的大雨呀,尽管是白天,却和夜晚一样漆黑。酣畅淋漓的大雨,瓢泼倾泻的大雨,冲洗掉一切,一切的痕迹,掩盖泪水和寂寞的雨。我或许明白他为什么要一把白色的白得耀眼的雨伞,和这样的雨静真的是惊人的相配。
“为什么非要我送你呢?”
“因为如果是你送的,我大概就不会在弄丢了啊。”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但是你不说这样的话呢?为什么总要我一个人上演着爱情的滑稽戏,你总是带着傲人的自尊心冷眼旁观呢?这样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回过头,现在,来抱着我,在这样的大雨里,告诉我你要我,你不能失去我。快回过头来呀!也许,那爱情还能复生。为什么,你爱你的自尊,永远超过爱我呢?这样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在我的心里,这种痛苦让对你的爱情枯萎了,就像是失去了阳光的植物。我一个人,在跑着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没有队友,也没有观众。我跑了很久,然后疲劳消磨了我的耐心。为什么你不在旁边向我招招手呢?总有自己的世界的你,把我排除在外的你,如果向我招招手,我还是会继续跑的。只为你一个人而跑。
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你走远了,再也不回到我这里来了。
我进了屋,冲了个热水澡,满载着记忆的雨,仍在不停地下落。桌子上的电话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我没有去管它(他不可能给我再来电话的),而是拨通了彦一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然后,接电话的是个女生,好象是彦一的姐姐吧。
“……学长?”
“现在……有空吗?”
“出了什么事情?”大概是我的声音很没有精神吧。
“我和健司分手了,感觉有些无聊,能过来陪我一下吗?”
“……”他沉默了。
“不方便吗?那就算了吧。”我到底是怎么了,会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学长,她叫绘里衣,我们交往两个月了,是同系里的同学。”
哈哈,是吗?彦一,连你也改变了啊。世界上果然是不存在不变的事物的啊。 我没有等他说完,就搁下了电话。
六月和九月,讨厌的雨季,永远没有尽头的循环。窗户外,一片无边的杂音,从地面望去,似乎是升腾起来的一层苍白的雾气。这种“霹雳,啪啦”的敲打着玻璃窗的雨,隔绝了所有,仿佛能让人进入另外的一个世界。
我就这样一直望着窗外的雨。
又过了一个钟头,雨停了,天也晴了。阳光透过云层,射向地面,一条一条明媚的光线,给人以神圣纯洁的感觉。平静结束了,城市从睡梦里逐渐醒来。
我在门前的街道上,发现了一把伞,一把白得耀眼的雨伞。可是我的那一把吗?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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