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藤】断了的缘 作者不详

极光夜影

本文是自己在电脑里存的文，年代较久，现在也联系不到作者大人了~~

本着与大家分享的初衷~先把文文搬来啦，在此向作者大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如果作者大人有任何异议，会请版主立即删除此文，还请作者大人多多见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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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仙道彰14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仙道彰是个十足的混小子，赌钱、喝酒、调戏女孩，还常常逃掉习武，把师父气个半死。除了师父，其他人都知道仙道翘掉练习，多半是到山下的碧溪崌垂钓去了。嘴里叼上一片草，懒洋洋的握着钓竿，他可以打着哈欠坐上一个下午。师父不是没有骂过他，相反的，每次一到习武时间，京都山总会“扑棱”飞出一大群鸟，伴随着的是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吼：“仙道，你又死哪去了？！”这时，躺在河边打盹的仙道同学便会被激起的巨大水花淋得湿透。而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每次都可以被他化险为夷蒙混过关。因此，无聊的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直到14岁的那个金色的傍晚，在仙道遇见藤真的那一刻，混沌少年的混沌日子走到了尽头。


顺便说一句，那个混沌少年，仙道彰，就是在下。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傍晚，在美丽的傍晚遇见美丽的人，听起来真是美好。夕阳残照，晚霜飞舞，山鸟倦飞而知还。暮归的农人扛着锄头，牵着牛，慢悠悠的哼着歌归家，在湖边淘米的村妇三三两两的回去，她们还有一个温暖的家等着去收拾呢！我的生物钟自动醒来，睁开眼睛，望见的是被染红半边的天空，像双颊绯红的少女。“啧啧，难得一见的火烧云！”旁边的老农叼着烟杆叹道，“活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呢！”


我可没有什么心情和兴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壮景，我关心的是今晚的晚餐如何，以及怎样逃过师父的那顿臭骂。一般来说，这已经成了餐前的的开场曲。


只不过今天还多了点内容。我又一次在庭院里碰见了老头。师父在大发雷霆之后，搬出了我的老爹。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仙道兄一世英明，怎么会留下你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儿子！我管教无方，实在是愧对故人啊！你，你立刻给我滚回房里闭门思过！”我一听这话，直到晚饭无望，一赌气跑出了庭院。师父拧着太阳穴说：“惯坏了惯坏了……”


其实我并不是不明白师父的苦心，我想他还是喜爱我的，退一步讲，即使他厌恶我，无视我，看在我爹的请面上，还是会对我另眼相看的。要不然顽劣如我，怕早八千年就被赶下山了。可是那时的我正处于叛逆期，年少轻狂，眼高手低，消极厌世，有着那个年级小孩特有的通病。


师姐师妹们嘲讽的看着我再一次挨骂出门。我知道她们讨厌我，这群该死的鸭子！那时的我不修边幅，头发乱蓬蓬，衣服脏兮兮，武功又差，还经常找她们茬，不恨我才怪！我经过时，几个女的正凑成一堆唧唧歪歪，天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我不屑地“啐”了一口。


幸亏我还有一帮哥们。


除了师娘，也就他们跟我好了，只不过今天也都不见了。我转了一圈，百无聊赖，便提着剑来到了山后的那片野花地。平常无事时，我喜欢一个人来这里耍剑，或者打盹。这里生长着成千上万漂亮的不知名的野花，一到夏天，呼啦啦全都盛开，非常漂亮！而且颇有隐士的情调。我喜欢它们。世间的人们为了名利争得头破血流，我独爱这超然世外的清高。


不过貌似我今天真的有点背，因为连这里都被人占了。


漫天的花瓣在飞舞，好似仙境一般，而那个万花丛中的人，一袭耀眼的绿衫。栗色的长发随剑在空中肆意地飞扬，飘逸如仙子，灵秀如精灵，犹如一只绿叶跌，在烂漫山花中扑棱。我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心中淤积的闷块滋生出邪念：“看来也不算太倒霉……”


这么想着，我拔剑飞了过去。在抵住对方的剑时，我看清了此人的容貌，一时惊艳。柔密的刘海拂过明亮透彻蓝眸，那万年一见的火烧云给她白皙的面颊镀上了一层金红，分外动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人，脑海中闪过一道电流。


“姑娘，”我戏谑道，“陪我耍两招。”满是轻佻的挑衅味。对方微微一僵。一秒钟之后，我被弹飞到三米开外。“美人”冷冷的看着我，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姑娘。”


天知道我是如何收场的，反正是尴尬的要死。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爷，赐给了他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又让我在朦胧绝美的夕照中遇见他。如果上天让时间倒回，我可能还会犯一样的错。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藤真健司，是从神奈川来京都拜我师父学艺的，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名男子——牧绅一。牧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有这超出他年龄的成熟。那天晚上，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亲密地叫着“健司”，然后挽过他的肩，眼里满是柔情与关心。我的心里硬生生地插进一根刺，而后这根刺一直根植在那里，伴随了我很多年，也成了我一生的遗憾。





发现这个情形的并不只有我一人而已。周围的那群长舌妇开始嚼舌根。一对非常出众有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初来乍到，本来就难免会引起诸多猜测，更何况牧做得那么明显。一个师妹赌咒似的说她敢肯定牧和藤真是“一对”。我一时心里气氛，受不了“一对”这个词，脱口而出：“明明是两个男的，像个娘儿们似的搞什么鬼样？！”话一出口，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了，大家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牧和师父非常气愤。我刚才只不过是想让师妹闭嘴，却没想到会激怒牧。在师父怒斥我之前，他几乎要冲过来了。
“彰！”他的青筋暴起，“立刻，回你房间，三天不许出门！”我不是个多话的人，我也不想去解释，于是很干脆的掉头就走。走到门口时，我不自觉的捕捉到了藤真的目光。那个目光，高深莫测……我不懂。但是，一定恨死我了吧？我苦笑了一下。
第二天我被牧揍了一顿。他说了一大堆，但我一个字也没记得。事实上，那天我挨过这顿揍我也不记得了。百打成习惯，我早已习以为常。擦干嘴角的血迹，拍掉身上的灰尘，我懒洋洋的往外走，却在经过凉亭的时候心被重重的划了一道。
藤真正被一堆女人围着。那帮家伙正争先恐后地向他灌输我的种种劣迹。“总之，千万别跟仙道彰这个人讲话，这家伙什么都垫底，无赖绝对第一！哪像牧大哥，人好，武功高，又长得帅。”我不动声色地走过，藤真看到了我，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我头也不侧，冷冷走过。
牧绅一，我记住你了！


我开始有意识的习武，不为别的，只为了不再藤真面前丢脸。然而真正让我下定决心要成为高手的，是他的一句话。


那天傍晚，我从外面回来经过师父的房间，听到里面传出了藤真的声音，因而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藤真，以你的天赋和才华，我想很快这里就会不再适合你了，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


“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的武艺尚浅，成不了什么的气候的。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许，我会回神奈川也说不定，我一直想振兴神奈川的武林。”


“难得你有这样大的抱负，到那一天，如果我的弟子们愿意，你也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带走任何一个你觉得好的人。”


我飞快的走开了，因而没有听到接下来他们的对话：“师父，仙道是个人才，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很想，让他和我一起去。”


我脑中要成为门派第一的念头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强烈。藤真有如此抱负，而我却只知道浑浑噩噩混日子，这样怎么行呢？和他一起去神奈川的，是我，而不是牧绅一！


藤真依旧和牧出双入对，弟子们也认准了两人绝对有内幕。每当这时，藤真总是微笑的解释不是，但大家怎么会相信呢？所以到最后，双方都懒得理会了。


而我在那件事之后没有跟他俩讲过一句话。尽管我的视线仍然会不由自主地飘到藤真身上，但总是在他看向我之前飞快的移开。少年的自尊总是这样莫名其妙，明明在夜里会因为想念某人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会为了练功时和别人的某个身体接触而吃醋半天，却不愿去低头攀谈。那时的仙道彰，骄傲的要命，固执的要命。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师父所说的那一天，我要向所有人证明，陪着藤真健司回神奈川的，是我，仙道彰！


在我15岁的时候，依照本门规定，师母要给我束发，并且换上新装，意味着门下弟子从此具备了独立生存的资格，即成年。在我从房里走出来之后，看到的是一张张合不上的嘴巴和一双双呆掉的眼睛。没人会想到，邋里邋遢的仙道彰也会有光芒四射的一天。


我是在山后的野花地碰见的藤真。


我经常独自一人来这里练剑，闲时会在脑海里勾勒他的面容，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真的在自己的私人领地李单独和他见面。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二次。藤真从花中站起来，看见了我，很意外地说：“仙道君！你，成年了？看起来真的好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事实上我的心已经因为紧张而跳得飞快，嘴巴貌似失去了言语能力，只得紧紧攥着我的袖口。藤真莞尔一笑，说：“这里很美，花儿都非常漂亮。仙道君你也常来吗？”我在心里说：“你比花更美”，但到底没说出口，以来不像自己，二来，我看见了牧在他身后远远的叫着：“健司！”


我没有再朝他看一眼，径直走开了。

整天闷声不吭的练剑，不知不觉间我的武功得到了飞快的长进，直逼牧的第一宝座。哥儿们都以为我人长大了，也知道上进了，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内心真实的秘密。有些话是私密到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我喜欢藤真，但是我却不能对任何人说。我怕我一说，一个美好的梦境就碎了。


既为同门，自然常有一起受训一起练习的时候。师父颔首示意藤真挑一个对手，他漂亮的眼睛扫了两圈，最后落在了站在了柱子旁的我身上。我怔住了。


“彰，出来。”师父见我没反应，便喊道。我心里非常忐忑不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和他一起舞剑，一想到这个，心就不听使唤的“咚咚”直跳。他朝我微微一笑，绿衫拂动，刺的我心痒痒的。我握紧了我的剑，正思量着要不要使出全力时，他就已经飞过来了，我急忙抽剑抵住。


藤真的剑法空灵，虽力量不足，但是非常灵巧，几招下来，我已经被他逼到了边上。他玩味的看着我，一双眼睛全是挑衅，我从里面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剑锋轻轻一过，“咣当”一声，我的剑掉到了地上。随着它的，还有一缕黑发，飘悠悠，慢慢的落在了藤真的脚边。


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刻苦训练了那么久的自己，设了那么多防线的自己，竟然会被他一个眼神、一丝温热的气息彻底催跨。如果不是他挑掉了我的剑，我想下一秒也许我真的会不顾一切拥他入怀。


我拾起我的剑，默默的从哄笑的人群中走过。我想到此为止我算是完了。心痛，尤其是看到牧绅一眯起的幸灾乐祸的眼神。藤真并没有笑，他竟然看起来有一丝遗憾。遗憾让我出丑？没必要，比试嘛，本来就有一方是要出丑的，很高兴出丑的不是你。而且我相信，他绝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完完全全赖我发挥失常。可是，眼泪却依旧不争气的掉下来，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泣，为了那个我日思夜念的人。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很快便到了我的十八岁。我依然喜欢一个人到后山练剑。我无数次地想象那次失败的经历，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真的会赢吗？眼前再次浮现那动人的双眸，我摇摇头，可能我永远也赢不了藤真，至少当着他的面，永远都赢不了。


听弟子们说，藤真后天就要走了。


我提着剑，拎着一坛酒来到了后山。我忘了那天晚上我是怎么过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师母守在我的床前，告诉我那天我喝醉了，一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当越野前天找到我的时候，我摔断了腿，还发了高烧，如果不是我体格健壮，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晚上，我来到了藤真的房间里，人去楼空。我拼命的呼吸着还残留着他一丝气味的空气我爱了藤真四年，擦身而过985次，和他练过一次剑，讲过一句话，而且还是调戏！这样也好，我没有目送藤真离开，也没有看到那个和他一起走的人，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牧绅一。


一年后，我来到了神奈川。我几乎踏遍了神奈川的每一寸土地，向见到的每一个人打听一个叫藤真健司的人，却一直杳无音信。藤真像是一只轻巧的绿叶蝶，在我的生命中微微的驻足，又轻快的飞走了，飞向不知名的远方，留给我无尽的思念。


见到流川是在当地的一次武道会上。那天他穿了一件绿色的长衫出现在我面前。熟悉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下非常耀眼，一闪一闪刺地我睁不开眼。我只看得清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站在眼前，想也没多想，就闭上眼睛，直接拖过来掳去了他的双唇。




我加入了陵南派，并开始在在神奈川武林崭露头角，渐渐地，我成了县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当我和流川在一起十年的时候，我成了神奈川的武林盟主。而直到这个时候，我也终于可以不用闭着眼睛吻他了。


功成名就，我带着他回到了京都山拜见师父。师父已经白发苍苍，好在精神矍铄。他和师母老人家见到我非常高兴，对流川也赞不绝口。越野等一帮昔日的哥儿们非要我到山下的镇上请客，还信誓旦旦的说帮我打理好一切，而我到时候掏腰包就行了。我却之不恭。


在楼上的雅座内，一群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正当我们闹的不可开叫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一阵眩晕，眼前出现一道炫目的绿色。


“藤真！”越野起身招呼他，“你终于来了，就差你了！来来来！”他微笑地在他身边坐下，明亮的眼神刺的我的心隐隐作痛。许是注意到我神情的不对劲，藤真微笑着说：“怎么，仙道君，越野君请我来，你不高兴吗？”他的话让我惊醒，我急忙恢复过来，笑道：“怎么会呢？藤真君你能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来，敬你一杯！”藤真看着我一饮而尽，转头对其他人开玩笑地说：“其实越野通知我的时候我还犹豫会不会受欢迎呢！你们可知，整整四年，仙道君只对我说过一句话！”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我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有好事者问他，牧呢？藤真眯起了眼睛，说道：“怎么过了十年，你们还没说厌啊？”他端起一杯酒说：“我和牧大哥之间从来都是清白的，其实他早就有了婚约了。”


我到这时候才知道，藤真失踪的十年，是到中原去了。难怪，我跑死了几匹马，跑断了我的腿，问干了我的喉咙，几乎把神奈川翻了个底朝天，我都没有找到他，原来，是到中原精进去了。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


我起身去外面小解，藤真跟了出来。在门廊里，我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他默默的看着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我。我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精美的丝帕，里面盛着的是——


“当年你的一缕头发，”他说道，“现在还给你。”我抬头死死的盯着他。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时间的痕迹，在摇曳不定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动人。他蓝色的双眸看入了我的眼睛：“仙道君，你在神奈川干得很棒，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回去了。”他微微一笑，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转身一跃，像一个仙子一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也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


藤真，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才待在了神奈川的。你跟师父说过的那个梦想，我帮你实现了。你真得像一个精灵，来得那么快，也取得那么快，快的我都没法跟你说出，这么多年，我是如何的思念你，如何的，爱你。


我想这缕头发，是你对我的告别，对吧？直到今夜，我才知道，原来曾经的我，并不孤单。  




END